事毕之后,顾承喜用毛巾擦拭了两人的身体。白摩尼半睁着眼睛躺在床上,身体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他只剩了一点思考的余力。
“就是这么做的……”他想:“这么做……就成功了……”
他的思维不成了体系,全是零零散散的片段:“大哥和马从戎也是这样吗?不对,大哥不会亲他摸他的……大哥平时都不爱搭理他……”
他疲惫不堪的伸了手,在一条毯子下摸了自己:“小顾干了这么久,都没让我受伤……大哥要是在就好了,让大哥也来做一次,现在不用亲也不用摸,大哥可以直接来……”
这时候,顾承喜从小浴室中走出来了。
白摩尼略略的回了神,心想:“他是不是得笑话我了?”
然而顾承喜并没有笑话他。顾承喜钻进了毯子下,侧身把他搂进了怀里,好像他是个宝贝。
白摩尼轻声开了口:“小顾,这次没有疼。”
顾承喜亲了亲他的额头:“哪能总疼?再说我能让你疼吗?要是非疼不可的话,那我宁可憋着不干。”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干还是要干的,但也真是不舍得让白摩尼受罪。他知道白摩尼是个干净的小雏儿,傻乎乎可怜见的。这样的美人能被自己又摘花又吃果,是自己的福分,自己也得懂得惜福。他有着无数的耐性和手段,但不是对谁都肯施展。如果怀里这人不是白摩尼,他才不费那么多的工夫。
拍了拍白摩尼的后背,他又说:“累了就睡一会儿。我醒着,给你打更。天黑我再走,够你睡了。”
白摩尼抬眼看他:“你不睡吗?”
顾承喜笑了:“说老实话,在这地方,我不敢睡。”
白摩尼小声说道:“大哥不在家,我不按铃,没人进来。”
顾承喜摸了摸他的头发:“要不然,今晚你到我家里去?反正这边儿没人管你,我现在也没差事。你上我那儿去,我伺候你。白天我带你上街玩儿,夜里我……我……反正我听你的。”
说到这里,他坐起了身,对着白摩尼笑出了一口很整齐的牙齿:“真的,走哇?”
白摩尼犹豫着没有动。
顾承喜的头发乱了,东翘西翘,配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和牙齿,让他变成了个兴致勃勃的野小子:“晚上咱们找家外国馆子,吃顿好的。吃饱喝足了,正好还能看一场戏。怎么样?不比你在家闷头睡大觉强?”然后他一跃而起下了地:“走走走走走,我给你穿衣服。”
白摩尼听了他的话,不由自主的也振奋了精神:“可是……我还累着呢。”
顾承喜一拍胸膛,对着他笑:“累怕什么?有我给你当牛做马!路不用你走,事儿也不用你张罗,你跟着我就行了!”
白摩尼坐起了身:“行,那就走!”
顾承喜开始给白摩尼穿袜子,穿得又服帖又利落。对待喜欢的人,或者是值得喜欢的人,他不用准备,张嘴就是好话,出手就是好事。他想哄谁,三言两语就能哄出效果;他要是变了脸,也能一句把人噎个半死。白摩尼终日独自坐在屋子里望天,如今终于得了个又能玩又能闹的伴儿,真像是囚徒见了天日一般。裹着子呢厚外套上了汽车,他打开车窗,痛痛快快的吹了一阵雨后凉风。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霍相贞也踏上了归途。
霍相贞坐在装甲列车里,自然是无风可吹。车厢被电灯烤热了,让他又脱上衣又挽袖口。双手叉腰站在地中央,他摇头叹了口气,心里怪不舒服,因为在下午的饯行宴会上,前总统多喝了几口酒,在没人的地方,忽然对他哭了个老泪纵横——当年风风火火的进北京,一路踩着人脑袋往上走,结果大总统没当几年,把先前的政治资本也赔了个精光。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擂,老头子没想到最后临了生死关头,最讲情义的人居然是个小晚辈。霍相贞这回要是不管他,他也什么理都挑不出;霍相贞不欠他什么,聂人雄进京的时候,霍相贞敢顶风派兵去总统府保护他,已经是对得起他了。
结果霍相贞不但保护了他,还亲自用专列把他送到了西安。是老头子自己不能乘火车吗?是霍相贞手底下没有人吗?都不是,霍相贞随便派个谁,都是一样的能护送他。但霍相贞还是亲自动身了,人走茶没凉,虽然他不是大总统了,但霍相贞依然拿他当大总统待,给他十足十的面子,让他到达西安的时候,还能有点残存的威风。
前总统心如明镜,什么都懂,所以哭得苍凉,哭出了一辈子的感慨。霍相贞明白他的心情,推人及己,也不由得要叹息。都登上列车了,他还没缓过劲。
马从戎端着一壶热茶进了车厢:“大爷,发什么呆呢?”
霍相贞随口答道:“人这一辈子啊,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马从戎放下了茶壶:“这话是怎么想起来的?”
霍相贞这才意识到了他的存在。扭头看了他一眼,霍相贞换了话题:“马怎么样?”
临行之前,前总统的西北王亲家无以为报,竟是送了他五匹阿拉伯马。霍相贞最喜欢阿拉伯马,所以一送即收,毫不推辞。专列后面挂了一节特制的敞车,专为运马。饶是如此,霍相贞还不放心,生怕好马受了委屈惊吓。从马从戎手中接了一杯热茶,他开了口:“上车前应该把马的鞍子辔头全卸了才对,路上又不骑它,应该让它们轻松轻松。”
马从戎忍不住要笑:“大爷对马比对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