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世上有许多稀奇的事,师父又受了伤,需要照料,却见不得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欺辱之事,弯腰就近拣了枚小石子,打向那人膝盖。
这一记下手极重,膑骨应是碎了。那人跪趴在地,险些掉进水里,仓惶中四下张望,又不似江逐水能夜视,没看见对岸的人,以为自己遇了鬼,连滚带爬,拖着断腿离了此地。
闹出这么大动静,绿衣少女依旧没动。
江逐水既驱赶了人,也不管她,借溪水清洗了身上血迹,又打湿帕子,留待给师父。
“阿萝!”离去前,对面林中有人喊道。
听来是个男子声音,应有段距离,但说话之人内力造诣不俗,声音仿佛就落在江逐水耳边。
如此必不是寻常之辈,他略微蹙眉,怕师父受了牵扯,忙要回转。正好见那少女起身,循声走入林中,举止神态皆缺了点鲜活。
树下,何一笑阖眼端坐,周围没有异样痕迹。
江逐水见一切安然无恙,松了口气,俯身却惊觉对方脸色红润。
说是红润,其实过分潮红,额上汗水晶莹,颊侧长发贴着细润的肌肤,唇色艳得不寻常。
江逐水忙唤了两声,没得反应,但也看出何一笑状况比先前好上太多,倒不是很急,用浸了水的帕子给他擦脸。
拭去面上尘灰,没了平常的冷傲,愈发显出容颜俊美。这张脸是江逐水看惯的,想起二人多年相处,心情平复下来。
帕子移至对方脖颈时,何一笑眼皮一颤,睁开了眼,抬手抓住他。
江逐水对他从没有防备,没料到有这一着。
他厌恶与人肌肤接触,即便是师父何一笑,也在范围之中。此时腕上突然多了别人的体温,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身体更快做出了反应,手里失了力道,帕子已然落地。
若何一笑现在清醒,绝不会来碰他——他意识到这点。
对方眸中幽邃不明,像石窟里隐秘的微光,话语却清晰:“怎去了那么久?”
江逐水被握住的手烫得不似自己的,脑中乱哄哄,根本难以思考,不知该说什么。
“师、师父,别与我闹——”
何一笑加重了手上力道。
痛意激回神智,江逐水顺着他话说:“我只离开了一小会儿。”
何一笑直视他:“你去了太久,我等不得。”
这话味道有些不对,江逐水察觉到了,但未深思,只道:“我已经回来了。”
何一笑仍道:“我等不得。”
早前的惊惧过了,江逐水心内剩余的大半是无奈,因见师父状况不太对,难得用上了诱哄语气:“是,是我不好,去了太久。但我回来了。师父看看我。”
何一笑身体晃了晃,眼闭上又睁开,目光停驻在徒弟脸上时,忽笑了一下。
他容貌不显老,但真实年纪不小,笑时候不像年轻人那样轻佻,然而方才的一笑竟带了狎昵,一时年轻了许多,倒似个寻常的俊美青年。
“你在啊。”
江逐水从未见过他这般神态,被这一笑搅得心惊。听见这话却缓了口气,想,师父总算回过神了。
一口气没吐完,唇上一重,完全是对方的气息。
这一吻浅尝即止,不过瞬间之事,江逐水甚至记不得是什么感觉。
震惊之余,他想师父必定还糊涂着,否则怎会做出这种事,他二人师徒二十多载,绝没有过类似举动。
只是这事到底令他忐忑,不由往后退,但还被对方抓着手,只得道:“师父看清楚我是谁。”
何一笑目光灼烁,当真又认真看过他。
“我看清楚了。”
6、
说是看清楚了,江逐水却知道事实绝非如此。
他略有无措,对方言辞平静,颇有条理,不像神智不清的模样,可做下的事却不是清醒时会做的。
何一笑想的却简单。他的伤是内伤,外表不见伤口,却更加凶险,翻涌的气血令他身体烫热,直欲找个纾解之所。偏偏这伤引得他记忆紊乱,也不知看见了什么,记挂着方才自眼前人唇齿间擢取到的一丝凉意,起了贪心,躁意又泄不出,没撑一时半刻,又探身吻了上去。
这一回江逐水有防备,侧过脸,唇便落在他颊上。
本就不喜肌肤接触,况且如此亲密的距离,当师父干燥热切的唇贴上来时,他如临刀海,再不敢动。
何一笑眉头一蹙,显出几分不耐烦,抓了对方衣襟,就往旁扯。
这下江逐水只得拦他。
值此时候,他仍记着对方是自己师父,没有使力强行挣脱,以免激发对方伤势。
对方却毫无顾忌,此消彼长下,没多久就将徒弟按倒,桎梏住两手压在头顶,手指灵巧地解开原本整齐的衣物,畅通无阻摸进了里面。
那只手发烫,覆在肌肤上时,热气轰散开来,身体也染上温度,江逐水挣扎之中,衣物散得更开,几近半裸。
何一笑随手扒松了自己腰带,俯下身去。
上方相贴的躯体温暖,身下却是冰冷的雪地,江逐水觉得自己仿佛是炉火旁的一块冰,明明应当是冷的,却不得不被烈火一点点蚕食。
他自出生便在狱法山,二十多年几乎未离开过,习武之人不似寻常百姓急于成家,又有何一笑看顾,根本未接触过真正的情事。只是长到这般年纪,该懂的他都懂,肢体厮磨间,对方的手一直在他各处抚弄,难免有些反应。
但何一笑或许神智不清,他却是清醒的,知晓现下状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