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远镖局。
戚大军受的伤实在不轻,就算过了这么些日子还是下不了榻,莫语兰虽是忧心他的身体,但对眼前镖局的现况却是更加担忧。自上次镖局走镖被劫,不仅镖局底下的人死伤了不少,货主听说此事之后也是日日上门来讨债,为了安顿好那些镖师们的家人,他们手头上的银钱已经不多了。
她与戚大军结为夫妻这么久,对他的性子自是非常了解,他就是那种见不得手底下的人过得不好的性子,他不仅对那些死伤的镖师家属赔付了比普通情况下多出十倍的银钱,还将那些家中失了支柱的孤儿寡母接到了镖局做一些轻松的活计,让她们能养活剩下的一家老小。
这也无可厚非,毕竟这些镖师为了镖局丢了性命,戚大军让他们的家人下半生生活无忧本就是在情理之中的事。镖师们的家人们也大多是老实的妇人,得了镖局的银钱就没有到镖局寻麻烦。毕竟人已经死了,而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有了这笔银钱可以让养活公婆孩子的压力减轻不少,自是不必来找镖局的晦气。
这些镖师原本干的就是这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计,这次失了镖丢了命也着实怪不得谁,怪只怪戚远镖局时运不济罢了。对于这些事她也不会多说什么,换做是她也会是这样做的,只是想到那些妇人早早的就成了寡妇还要拉扯孩子侍俸公婆,就为她们的往后的日子忧心。
轻叹了一口气,莫语兰端着药碗走到榻前,“夫君,药熬好了,趁热喝了吧。”说着拦下了戚大军要起身的动作,将一方青布软垫放在他的身后,将他的身子垫起来些,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药汁轻轻的吹得温了才喂到他的嘴里。
戚大军喝夫人喂过来的药,心里也不好受。
这次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除了他和高家两兄弟外,所有人都死了,他心里愧疚难当,所以他没有和人商量,自己一人拿了主意。他将家中的银钱点算了一下,不够的就将家中的东西典当了一些,凑够了银钱,给所有死伤的镖师家人们发了以往十倍的银子,这才让他那颗愧疚的心稍稍好受了一些。
看着自己夫人素净的妆容,乌黑的头发就用一方帕子缠着,上面连一根发簪都没有,他只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身为家里的顶梁柱,一家老小都养不活,累得夫人连她娘留给她的家传玉簪都拿去当了银钱,自己喝的这药,怕就是那玉簪换来的。
“语兰——”戚大军嘶哑着嗓子唤了一声。到底是他这个男人无用,让妻子儿女都跟着受苦了。
虽然那些死伤的镖师家眷都安顿好了,可还有最重要的镖没有赔偿。那货主这几日见天的上门要债,家里能换钱的东西大多都被他们拖走了去,可这些哪里够赔,前日里已经有人要将他的小女儿拖去抵债,还好高远高行两兄弟正好在,将那人打了出去,否则他就算是爬也要爬起来将那人的腿给打断,真是欺人太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