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您别生气,老爷怎么可能会给您气受。”宁如海目瞪口呆的时候,严氏已经起身屈了屈膝盖,还扯了扯宁如海的袖摆,宁如海丧气鬼般地摇摇头,“罢了,到底是萍儿这丫头自己造下的孽,也怨不得旁人。”他看了站在门口的管家一眼,“去,把宁萍儿带上来。”
很快,便有两个家丁拎着着狼狈不堪的宁萍儿上来了,宁萍儿身上只穿了一件灰扑扑的素裙子,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看情形完全还没有从小产的创伤当中恢复过来,柳氏与宁湘也跟在她后面,宁湘被三十棍家法打得皮开肉绽,此刻明显是在硬撑着走路,脑门心上全是暴突的青筋,柳氏整个人也瘦了一大圈,身上穿的还是送亲那日的衣裳,她嫁给宁如海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被关祠堂,加上精神上的打击,整天浑浑噩噩的,又怎么会再像从前那样注重仪表。
宁倩儿坐在旁边,看见自己的娘与哥哥姐姐这幅模样,她不光不难过,眼底还有一闪而现的快意,但面子上的功夫总要做,立刻上前将柳氏扶住,眨眨眼睛,落下两地眼泪。
柳氏却没看自己的二女儿,在走进厅堂的那一刻,她目光就顿在了宁如海身上,推开宁倩儿便扑了过去,干嚎道:“老爷,你要救救萍儿啊老爷!她是被陷害的,你一定要救救她!”
宁如海料不到柳氏居然到了这一步还有要撒泼的趋势,而且见她浑身脏乱发臭,心底不禁也冒出一丝险恶,喝道:“在老夫人面前便安静些,哭闹成这样成何体统!”
柳氏一怔,似乎现在才发现坐在主位上的沈氏,愣了愣,才乖乖闭上了嘴巴。
“做了这等错事居然还要狡辩,当真是半点都没领会到自己的错处,陷害?孽种是自己怀上的,事是自己做下的,难道还有别人逼她不成。”沈氏沉着眼睛看向柳氏,“女儿变得这样丧德败行,十有八九是有你这么个刁滑的娘在一边耳濡目染,才教坏了我宁家的子孙!”
柳氏张大嘴,沈氏还是第一次用这般难听的语气同她说话,她完全接受不过来。
宁萍儿坐在正中,表情涣散,似乎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一样,她其实从知道自己再没有机会嫁给司空旭时开始,就已经万念俱灰了。
“老夫人,萍儿已经带上来了,儿子之前的确优柔寡断了些,该如何发落此女,便由老夫人定夺吧。”宁如海摇了摇头,彻底决定抛开不管了。
“大媳妇,宁萍儿犯下这样的错事,依照家法该如何发落。”沈氏问向严氏。
“这……”严氏顿了顿,才道:“此事……此事家法中并未写明,所以媳妇……”
“你不说我也知道,家法里面怎么可能给这样的行为定罪,因为饶是宁家祖先定下的家法,都决计想不到子孙后辈中居然能出个这样的败类。”沈氏沉声道:“依照《女戒》中所写,妇人淫-乱,丧德败行,便可受沉塘之邢,以宁萍儿犯下的过失,拉去沉塘真是绰绰有余了!”
沈氏的话音刚落,一屋子的人都静默着不说话,确实,宁萍儿做下的事足够被拉去沉塘的,但他们到底也曾经是一家人,沈氏做这样的决断,他们听着也不由得觉得胆寒。
宁萍儿在听到“沉塘”两个字的时候,就浑身一瘫倒在了地上,竟然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不……不……怎么能这样对待我的萍儿……”柳氏不断摇着头,宁萍儿是她自小宠爱到大的女儿,如今她身上发生这种事情,自己这个做娘的已经够难受的了,可沈氏居然还要推宁萍儿去死,她如何能忍!
“老夫人!萍儿正值妙龄,不能推她去死啊!”柳氏状若癫狂一般尖叫起来,她茫然地向四周看去,忽然间看到了站在身后的宁倩儿,立刻抓住宁倩儿的手将她拉倒沈氏近前,“这样,让倩儿替她姐姐去死,反正老夫人不就是想平息外边的物议么,倩儿什么都比不上萍儿,死了我也不心疼!往后萍儿就可以用倩儿的身份活下去了,我花了那样大的心血培养出来的女儿,必然是要出人头地的,不能就这么糟蹋了呀!”
柳氏在说这话的时候,本来面露不忍的宁倩儿脸上顿时一片死白,而沈氏更是将身侧的小几拍得砰砰响,“疯妇!当真是疯妇!倩儿也是你的女儿,你竟然忍心说出这种荒唐话!你还是人吗!”
“荒唐?哈哈哈哈!”柳氏一阵尖笑,“我的萍儿天生丽质,貌美如花,他日必将嫁得一个人中龙凤,到那个时候,我母凭女贵,还用得着在这看你们的脸色?你们都得跪在我面前俯首称臣!”
柳氏脸上浮起一阵不正常的嫣红,忽然指着沈氏道:“你这老虔婆,老娘当真是忍你许久了,也不瞧瞧你这寿安堂里有多少东西都是我娘家送来的,居然还想这般对待我的萍儿,我呸!她日我的萍儿若是当上皇后,我必然要让你跪在我脚边舔我的鞋!”
周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柳氏,宁湘张大了嘴,严氏一双眼睛睁得如铜铃,而宁如海则气得嘴唇都在打颤,下人们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露出匪夷所思又心惊胆战的表情。
三夫人她……是在当面辱骂老夫人?
“混账!”沈氏哪里受过这样的气,竟也失了态,抓起身侧的茶盏便朝柳氏砸过去,哐当一下,柳氏脑门心被砸了个正着,她尖厉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带着满脸的血就这么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祖母,您消消气,柳姨娘多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