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人疗伤是一份极其耗费体力的苦差事,宁渊头上逐渐浸出了一层细汗,刚洗完澡换上的干净睡袍也被汗湿了服帖地贴在背上,至于呼延元宸,同样是满头大汗,只不过脸上阴沉暗红的脸色已经逐渐转变为鲜红,眉毛也跟着轻微动了动,却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像是还没清醒。
约莫半个时辰后,感觉到呼延元宸的内伤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宁渊才收功调息,他已是累得筋疲力尽,坐在那里直喘气。白檀像是知道宁渊已经完事一样,卡着时间推门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少爷,药已经熬好了。”
“嗯,你再去厨房烧点水来。”宁渊接过药碗,示意白檀出去,然后扶着呼延元宸靠上自己,一手揽着他宽阔的肩膀,先将药放在自己嘴边试了试温度,确定不烫人之后,才将瓷碗抵到呼延元宸嘴边,想把药给他喂下去。
可惜,呼延元宸像是昏得深沉,那药压根就吞不进去,只顺着他的嘴角往外流。
这可麻烦了。宁渊皱了皱眉,药要早些喂下去才好,总不能等人醒了再喝药,他思虑片刻,重新将呼延元宸放平,看了看他紧抿着的薄唇,又看了看手里的汤药,表情有些犹豫起来。
“顾虑这么多作甚,呼延又不是女人,当真矫情。”片刻之后,宁渊像是想通了什么,自嘲地摇摇头,仰首便自己喝了一口药,然后俯□去,竟然用自己的嘴,抵上了呼延元宸的嘴唇。
呼延元宸五官瞧着冷峻英武,嘴唇却很软,两人刚触碰上的一刹那,宁渊没来由地身子僵了僵,除了司空旭,他从未亲吻过别人,不过那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眼下事急从权,宁渊很快定了神,舌尖轻微用力,顶开呼延元宸的牙关,将自己嘴里的药尽数渡到了对方嘴里。
这招显然颇为奏效,瞧着呼延元宸喉头微动,汤药很轻易便被他吞下去了。
宁渊依样画葫芦,一口接一口,分成好几次喂完了整碗汤药,然后又取过毛巾,替他擦拭干净嘴角边残留的药痕。做完这一切,白檀又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道:“已经安排呼延公子的那名护卫在厢房歇下了,少爷也去歇息吧,这里交给奴婢们来守着就好。”
“不了。”宁渊用热毛巾替呼延元宸擦了擦脸,然后自己也擦了擦,“他受的是内伤,难保不会半夜里再出状况,你们都不会内功,这里还是我来守着,对了。”宁渊说完,低头看了自己身上黏糊糊的睡袍一眼,“若是厨房里还有热水便再把澡桶支起来,方才汗出多了,我还要洗个澡。”
“奴婢这就去准备。”白檀又一福身。
因呼延元宸一直在床上昏着,宁渊倒也没避嫌,自顾自地洗完澡后,他换上干净地睡袍,然后坐在床边又替呼延元宸诊了一次脉,确定他的脉象有所好转后,便拿起之前看了一半便放下的书,继续一边看书一边晾头发。
或许折腾了这么久,他是当真累了,还没看上几页,就靠在床头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屋里浅浅的烛光摇曳,这样静谧的夜里,空气里只能听见两道交错的呼吸声。察觉到宁渊的气息逐渐由短促转变为平缓绵长,原本躺在床上,应当是昏迷着的呼延元宸,却在这时缓缓睁开了一直闭着的眼睛。
他仰躺在那里,盯着头顶上天青色的床帐看了一会,才轻轻坐起身,抬手表情古怪地在自己嘴唇上抚了抚,又扭头看向靠在床沿上睡着了的宁渊。
宁渊手里还拿着看了一半的书,睡袍并没有系得很好,有些松散,透过衣裳的缝隙可以看见他一大片白皙细腻的胸膛,因为才洗过澡的关系,几粒晶莹地水珠俏皮地逗留在上面,映衬着烛光一闪一闪的。
呼延元宸意识到这样目不转睛盯着一个少年的胸口细看十分不礼貌,又立刻抬起头,看向宁渊的脸,宁渊脸颊向他的这个方向微侧着,表情安详而宁静,半湿的长发柔软地戳落下来,盖住了他小半张脸。
“平日里总是喜欢做出一副疾言厉色的老成模样,如今睡着了却完全是另外一幅样子。”呼延元宸轻声自言自语一句,目光忽然落到宁渊的嘴唇上,宁渊嘴唇颜色微浅,因为睡着的关系张开了一条细缝,散发着阵阵温润的光泽。
呼延元宸表情一滞,情不自禁又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片刻之后,他一面摇头一面露出苦笑,“这样的姿势睡着,明日起身后非得腰酸背痛不可。”说罢,他伸出手,一手托住宁渊的脑袋,另一手揽过他的肩膀,身子往床里挪了挪,动作十分轻柔地将宁渊在自己身侧放平,见他头发湿湿地发凉,呼延元宸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觉还算有热度,便让宁渊的侧脸轻轻枕在自己的胸膛上。宁渊平缓呼出的气息极有节奏地拂过他的脖颈,他定了定神,拉过一旁的薄被将二人身子盖好,便也闭眼继续睡了过去。
073 连消带打
宁渊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躺在一片柔软芬芳的草原上,身边窝着一只巨大神骏的狼,他头枕着狼柔滑的皮毛,感受着狼身上暖烘烘的温度,舒服得他都不愿意挪身子,此时太阳升了起来,光线有些刺目,狼伸出舌头在他脸上舔了舔,添得他直痒痒,他不禁伸出手在脸上抓了几下,然后才睁开眼睛。
随着双眼由迷蒙转变为清明,草原不见了,狼不见了,太阳不见了,他发现自己正裹着被子,安安稳稳躺在房间里的床上,屋子里静悄悄地,一个人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