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脸色铁青,她嘴角带出一丝冷笑:“老太爷如今是发达了,瞧不上我鄂国公府,觉得我娘家是个破落户。可你忘了当初,若不是我爹爹倾力相助,长兴侯府的爵位早就被皇上给收回去了。”当今皇帝初登基的时候,曾对昔日反对他的家族势力进行清洗,长兴侯府与前太子有些瓜葛,也受到了牵连,差点儿被夺爵,还是当时的老鄂国公帮着女婿四处打点,这才度过了难关。不过鄂国公府后继无人,如今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老侯爷被戳中了痛处,脸色都涨红了,“你说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反正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他也知张氏毒舌且十分难缠,撂下这一句便拂袖而起起身去了。
张氏气得呼呼直喘,许嬷嬷端了一杯热茶走了进来,陪着小心道:“老太太喝杯茶吧,老侯爷一向都是面苦心甜,您何必与他置气呢,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的?”
老太太“哼”的一声。“面苦心甜?你当我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念念不忘原配洛氏,对我和三房不闻不问,我岂能咽下这口气?”
许嬷嬷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顺毛捋,“老太爷对咱们三老爷还是好的。”
“好?好怎么没帮他谋个差事,老二已经是翰林院编修了。前儿我让老太爷给老三捐个出身,他竟然说老三不是当官的那块料,只肯帮他谋个五城兵马司的缺。五城兵马司只是一个小吏,镇日风吹雨淋的,升迁又慢,怎比得上翰林清贵!”
许嬷嬷不由无语,心想二老爷能当上翰林,凭的是自己的本事,人家那可是十年寒窗苦读考中了进士。三老爷读书读书不成,经营庶务又没有那两把刷子,凭什么想和二老爷平起平坐?
这话却不敢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只道:“老侯爷见多识广,既这么说了总有他的道理。且奴婢听说五城兵马司的官儿虽然官职不高,可权力却大着呢,想来是错不了的!”
老太太一时间却是消不了气。
另一边纪成不过在二房略坐了坐就回了纪府。陆清岚姐妹两个将舅舅舅母送出门,回转来陆清岚就跟着陆清娴去了她的南山居。
陆清娴叫人上了茶,又奉上冰镇的西瓜,陆清岚吃了一块,惬意地靠在床头姜黄色绣葱绿折枝花的大迎枕上,道:“姐姐这里可真舒服,等过两年你出嫁了可就没有人这么疼我了。”
陆清娴脸一红,啐她一口道:“狗口里吐不出象牙来,你才多大一点儿,就成天说这个?”妹妹性子古灵精怪,但是却早慧早熟,她也被开惯了玩笑,也就没有太当真。
陆清岚笑道:“我只是说实话嘛,姐姐难道连实话也不让我说?”
陆清娴拿她没办法,道:“你再说这些小心我把你撵出去!”
陆清岚道:“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她这次来主要是试探陆清娴对纪海的态度的,就说道:“姐姐,今天海表哥没有禀明舅舅就一个人偷偷地跑到咱们府里来,我瞧着舅舅十分生气的样子,回去定少不了要被舅舅训一顿,说不定还要吃顿板子呢?”
陆清娴听了神情微怔,她又不傻,纪海违背父命为的是什么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心里不由微微有些歉疚。
陆清岚见她微微发怔,心头便有些喜悦,知道姐姐并不是对纪海没有丝毫好感。否则也不至于担心他了,像是很随意地道:“海表哥可真是可怜,你觉得呢姐姐?”
陆清娴叹了一口道:“是啊。只可惜这件事咱们也帮不了什么忙。”
陆清岚忽地狡黠一笑:“原来姐姐也觉得海表哥喜欢一位姑娘,而这位姑娘却又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十分的可怜哦!”
陆清娴才听明白过来,原来这个调皮捣蛋的妹妹在这里等着她那,不由双颊绯红,恼羞成怒地尖叫一声道:“陆清岚,你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撕你的嘴!”
扑上去抓陆清岚,陆清岚轻巧地一闪,让开到一旁,大声道:“姐姐不觉得海表哥长得比那个朱昊要俊吗,我不喜欢朱昊,不如姐姐就嫁给海表哥算了。”
陆清娴恨不能捂住自己的耳朵:“你还说,再说我永远不理你了。”
陆清岚一边躲闪一边说道:“那朱昊看着温文尔雅的,可是总有些阴沉沉的,我不喜欢,哪里比得上海表哥知根知底。他虽然现在才只是个秀才,可爹爹总是夸他聪明,将来必能中个进士回来,岂不是比朱昊强得多了。”
陆清娴正和她闹着,被她这么一说不由呆了一呆,有些无奈地道:“这些事,岂是我自己就能做主的。”两相比较,她其实更中意纪海的。就像陆清岚所说的那样,纪海知根知底。而朱昊,虽然看起来样样都比纪海出色,可是陆清娴总有一种看不清他底细的感觉,让人有些望而却步。
***
老侯爷虽然吩咐下去了,可是老太太也并不怕他。一连数日就是不肯吐口,陆宸和纪氏着急了起来,陆清岚却收到了陆文廷传来的口信,说是他人已经到了直隶境内,不日便要回来了。
正在陆宸和纪氏头痛张氏的当,这一日侯府忽然来了一位重量级的客人——钱皇后的娘家的嫂子李氏。
钱皇后虽是继后,却深得皇上喜爱,在后宫盛宠十数年不衰,生下了皇次子萧少璟和皇八子萧少珉两位皇子,钱皇后的娘家更是随之而飞黄腾达煊赫至极。两位兄长钱通钱宽一个封为安平侯,一个封为成安侯,一门两侯,称钱家为大齐朝第一世家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