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松在内廷一直觊觎张秀司礼监掌印太监的地位,张秀对他本来十分厌恶,可是他真的死了,而且死得这般凄惨,张秀又有一种物伤其类的惆怅之感。
“死了?”嘉和帝也有一些吃惊。随即道:“这个该死的阉竖死得好!”
张秀却是全身一震,皇帝确实是对夏松起了疑心,否则也不会让萧少珏审讯他了。皇帝连跟了他二十多年的人都放心不下,朝中又有几个人是他真正信任的?
皇帝似乎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慢悠悠地道:“张秀,你觉得夏松到底有没有将朕的行踪泄露出去,否则一个东厂的档头,隔着朕十万八千里呢,如何能够确切得知朕的行踪?你说实话。”
张秀只觉后背顷刻之间出了一层冷汗,黏黏腻腻的十分难受,他猛地跪下道:“主子,主子说夏松争权夺势,贪赃受贿,这些老奴都相信,可打死老奴,老奴也不相信他会干出出卖主子的事儿。咱们都是主子身边的一条狗,主子叫咱们往哪就往哪儿,叫咱们咬谁就咬谁。可再怎么样,对主子的忠心都是第一位的,到了什么时候都不敢忘了这一点。”
皇帝听了这话思索了片刻,终于也跟着点了点头,“夏松跟着朕也有二十多年了,虽然没有你这般长,可总归是伺候了朕一场。他打着朕的旗号在外头胡作非为,这些事情朕其实也知道,不过朕相信他总是忠于朕的,他害了朕对他也并没有好处。”顿了顿,皇帝道:“他死的凄惨,又没有后人,你去看看他,买一副上好的棺材,好生收敛了他吧。”
张秀连连磕头道:“谢皇上天高地厚之恩。”
皇帝摆了摆手,叫他起来。“你还没说老九的这份折子呢,你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他的奏折你不看过,到不了朕的手里。”
张秀明白现在的情况他不发表意见是不可能了,只得道:“九殿下雷厉风行,才华出众,在众位皇子中,也是出类拔萃的。不过……”也的确是出类拔萃,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把锦衣卫牢牢控制在手里,就是大皇子二皇子,怕也做不到。
皇帝挑了挑眉:“不过什么?”
张秀鼓足了勇气道:“不过九殿下……似乎行事太过犀利了。”就是说他出手太狠,也是一出手就砍了四百颗脑袋,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出来的大手笔。
嘉和帝呵呵笑道:“你可知道,今天长姐来找朕是为了什么?”
今天陈国长公主是来找过皇帝,不过皇帝将所有伺候的人全给撵出去了,张秀也不例外。
皇帝道:“长姐劝朕把锦衣卫交给老九执掌。”
“长公主是支持九殿下的?”张秀有些瞠目结舌。长公主在朝政上头很少发声,但并不代表她不懂这些,嘉和帝曾对旁人说过,长公主若是个男子,做个内阁阁老没有任何问题。
她越是发声少,皇帝越是不好不给她面子。
皇帝叹道:“闵英达一死,本来就给朕出了一个大难题,如今夏松也死了,哎……”这锦衣卫和东厂都非同小可,是皇帝手里两把最锋利的刀,不交给他最信任的人,皇帝自己也是睡不能安寝。
说到这里,其实张秀隐隐有些明白,皇帝已经下定决心了。
果然皇帝说道:“罢了,老九毕竟救了朕两次了,这么大的功劳不能不赏。你下去传旨,叫锦衣卫北镇抚使欧阳平暂代锦衣卫指挥使之职,叫他凡有大事,都要请示老九裁决。”
这句话的意思翻译过来,就是欧阳平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只是个傀儡,真正掌管锦衣卫的人是九皇子萧少珏。因为大齐立国以来,还从来没有皇子掌握锦衣卫的先例,所以皇帝才走了一招曲线救国。
皇家宠媳120|嫉恨
张秀赶忙躬身接旨:“是!”
哪知皇上还没说完,又道:“那个钟鼓司的掌印太监叫什么来着?”钟鼓司是内廷二十四衙门中最不起眼,权力最小的衙门,皇帝不知道也是十分自然的事。
张秀忙道:“夏光,叫夏光!”
皇帝点了点头:“对,就是这个夏光,你去传朕的旨意,叫他暂代提督东厂之职,也如欧阳平一般,凡遇事不决就去请示老九裁夺。”
那夏光在内廷与世无争,哪里有那个能力和威望掌控东厂这么重要的部门,他这个东厂提督也不过如同欧阳平一般只是个傀儡,实际上背后掌控东厂的人还是萧少珏。
同时掌握东厂和锦衣卫这两大秘密机构的人,大齐朝建立至今还没有出现过。张秀明白,从今夜开始,萧少珏已经从一个普通的皇子,一跃成为大齐权倾天下的人物。
第二日,嘉和帝便在大朝会上宣布了此事。一时之间,群臣震撼,有人出面反对,尤其是二皇子系的,但嘉和帝表示这已是最终决定,并不是要拿出来和大家讨论的议题。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为了能让萧少珏更好地行使权力,嘉和帝更直接封他为庆亲王,并且允许他出宫开府。
要知道前阵子四皇子出宫开府,也不过封了一个郡王,不过萧少珏接连两次救驾,又破获了“天理教”的大案子,功劳在那儿摆着,众人也无话可说。
眼看着九皇子的崛起已经不可避免,大皇子和二皇子全都感受到了从所未有的危机感。皇帝的心思幽深难测,这样扶持九皇子,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紧接着,皇帝召了陆文廷、李延、李玉、萧少珝、蒋信鸿等人上殿。上元之夜,这些人救驾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