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承被他的笑容电了一下,悻悻地扭转目光、保存了号码,再次端起杯子、这才问:“那你的感冒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
“你糊弄谁呐?一个普通感冒能把你折腾成这样?”苏承没好气地拿指尖凌空画了一个圈、把方致新的脸圈在了里头,“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脸色难看成什么样子了?”
“我累了。”方致新不动声色地道。
“我……”苏承窒了一下,很快又接着道:“我知道你累了,可是你才几岁?三十五是吧?坐个……”
“三十二!”方致新的脸黑了一层。
苏承乐了……刚才他是故意气他的。“好好好,算你三十二吧,那你就更不可能只是因为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就累成这样了吧?”
方致新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地问:“我有说是因为坐飞机而累的吗?”
苏承无语了,转念一想,他发现最近几次见到方致新的时候,他的确都是很累、很力不从心的样子。得流感那会儿、来他家做客那次,还有就是眼前的这一次。“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问得颇为小心。
方致新没理他,端起杯子、靠进椅背里慢悠悠地喝茶。
“方致新,”苏承转身面对着他,“别把什么事儿都憋在肚子里,你不是宰相、没有那么大的肚子……”
“什么意思?”方致新不解地问了一句。
“你怎么这么没文化?宰相肚里能撑船这句话都没听说过吗?”苏承有些着恼。
“没有。”方致新老老实实地摇头。
“别管了!”苏承不耐烦地甩了一下手道:“反正就是你只是个凡人、就需要表现得像个凡人的样子的意思。有什么苦恼就说出来,大家群策群力地去解决它,懂吗?!”
方致新一副玩味的表情、还轻轻点着头。
苏承等了一会儿、看他完全没有开口的打算,真是觉得自己这是在对牛弹琴,忍不住翻着白眼道:“方致新先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时候像个神?”
方致新侧头“看”着他,一脸恭候详细分解的表情。
“你病得都只剩下半条命的时候、为什么还会关心我医院筹备和买房子的事儿?”苏承也看着他,只是目光要坚定得多。“我知道我这么说太没良心,可是我真的忍不住觉得你在把自己往救苦救难的神的方向推、你在试着扮演神。”
方致新的眉轻轻蹙了起来,很困惑的样子。“你真的这么觉得?”
苏承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对!”
“嗯!”方致新又是一副玩味的神色。
苏承真的开始懊恼了。他发现自己的话题已经渐渐偏离了原先设想好的轨道,而且变得很咄咄逼人起来……今天他不是想来吐槽的呀!“不管怎么说,你……你不该只顾着给别人帮忙、却把自己的心事都埋得那么深,也不该一天到晚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试试看相信别人、让别人来分担你的快乐和不快乐,这样你就不会觉得这么累了!”
方致新的嘴角又勾了起来,他多少猜到点这小子肯定也从余洁那儿得了什么真传了。于是,他拍了拍苏承的肩膀、笑着道:“我很相信你的,苏承同学。”
“我不是来讨赏的!”苏承不满意地甩开了他的手,郁闷地道:“我是、我是看你活得太累了、太辛苦了,再这样下去的话,你早晚得老年痴呆或者精神分裂!”
方致新脸上的笑意扩大了。
苏承看着更来气了,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是在嘲讽自己,低嚷道:“何小笛说你以前是个心理医生,如果你真是心理医生的话、你自己想想你这样的生活形态和心理状况正常吗?健康吗?”
方致新的笑意收敛了起来,一本正经地道:“谢谢你这么关心我,苏承。”
苏承被他这一声谢堵得开不了口了。他估摸着方致新肯定是个内外兼修的大家、保准练过什么能四两拨千斤的绝世神功。因为他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像是被挡在一堵厚实、绵软的棉花墙外面,所有的气力全都消失于无形之中……算了!“算了!”他懊丧地摇摇头,“你爱怎么怎么吧!”说完,他深吸了一口气、起身转到方致新的面前,很郑重地朝他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诚恳地道:“我很抱歉害你视网膜脱落了,方致新先生。”
方致新怔怔地仰头面对着他,从面前闪过的黑影和拂过的一阵微风、他知道苏承是在鞠躬,连忙伸手想要挡住他,可是被他避开了。
“还有,谢谢你大人有大量地不跟我计较。如果有任何需要我效力的地方,你尽管开口……财力方面的,或者是要找个司机、小跟班什么的也行。”苏承说着,又是一鞠躬。
方致新没有再伸手拦他,只是微蹙着眉“看”着他。
“我走了,打扰你休息了。”苏承站直身体,看着方致新不太好看的脸色,又加了一句:“你保重身体。”说完,抓起沙发上的外套转身就走。
“苏承。”方致新也站了起来,朝他走过来。
苏承扭头看着他。
方致新一直走到他面前才停下,“对不起!”
苏承愣了愣,皱着眉问:“对不起什么?”
方致新也皱了皱眉,低低地道:“就是……对不起。”
苏承疑惑地盯了他好一会儿,估计他大概是为了头一次的霸王硬上弓而道歉,忍不住悻悻地哼了一声道:“不用,老子就当在体验生活!你放心,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