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嫂轻烟般好看的眸子望着晚香,淡淡道:“晚香,你不懂。首先,不管此事究竟是不是冯姨娘所做并不重要,这么一点责备对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再说了,老太太虽然没说,但她心跟明镜似的。管了这么多年的家,谁对谁错,孰是孰非,她都清楚着呢。哪能因为这一点被人冤枉的小差错,便真的大加责罚?况且,你要知道,我从殷家嫁到奚家来,身份地位到底是比奚家高一些的,老太太虽然不敢明里针对我,心中却是十分想挫一挫我身上的傲气的,自然,是她以为的傲气。媳妇在婆家是低人一等的,老太太亦是想要一个契机,也能给自己台阶下。我不过一个刚嫁进来的孙媳妇,在她心目中便是应当出错的,这也是让她心里能稍稍舒服点儿的法子。只有老太太舒服了,你堂嫂才能在奚家过得舒坦呀。所以就算惹了老太太一时的不高兴,也是无妨的,因为我们不在乎这一时半会的逞强。”
奚晚香听得一愣一愣的,原来……堂嫂比自己境界高得多了,那自己那般毛毛躁躁的行为,可不算是实在的跳梁小丑?
晚香脸上不禁染了暮光的绯色,嘴硬着说:“我不管,也不管什么上善水不水的,反正我不想让堂嫂无端受委屈。这一次……便罢了,再没有下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香:说好的宅斗打脸路线呢?!qaq
堂嫂:乖,堂嫂慢慢教你。
晚香: o(*≧▽≦)ツ 好~
感谢我就随便填个名字的地雷!
☆、第三十章
殷瀼算是拿这个气鼓鼓的小霸王没办法,然她明白小晚香口上虽说得刀切斧砍的,但她心里却明白得很,因此只笑眯眯地摸了摸晚香的肩头。觉得小肩膀上的雪貂绒暖暖柔柔的,便顺着在晚香□□出的一丝雪肌上蹭了蹭取暖,凉得方才还直着脖子的晚香一下缩成个乌龟,“嗷”的一声,从殷瀼身边跳开,并哭笑不得地喊:“堂嫂,你偷袭我!”只叫殷瀼笑得直不起腰。
冯姨娘自然很快便听说了殷瀼漏做了账,被老太太责备罚跪的事儿。她起先还在担心,钱庄钟掌事与自己并非熟识,仅仅几十两银子是不是能让他尽心办事。
然而此时她总算能舒口气,看来人为财死这话说得一点不错。冯姨娘怀揣了一个锦缎暖手,丰腴有致的身段依稀可见当年身为江宁顶顶花魁时候的绰约风姿,只是一双眸子精光流转,虽看着含笑热情,却总有种假意逢迎的圆滑意思。
心情不错,冯姨娘晚饭亦多吃了一些,油腻的蹄花吃得让人心满意足,从江宁到湘南,人说定然会有水土不服,吃不惯等等的顾忌,而她偏不,反而吃得愈发欢腾,直把自个儿从清瘦窈窕的少女吃成丰裕富厚,不过所幸,老太太倒是喜欢她这模样,说是有富贵相。
饭后,老太太便把一脸自得的冯姨娘喊到了屋内,老太太端端正正地坐在罗汉床上,抿着一杯雪水泡成的峨眉雪芽,不温不火地说:“原本婆婆管教媳妇,我也是没话可说的。但我今儿喊你来,就想提醒你一句,我老太婆的眼睛还是亮的,见不得光的事,在我这儿还是一清二楚的。我老婆子经了多少事,可千万别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儿,说到底,你不过就是远镇的偏房罢了,旭尧他娘去得早,这么多年你确实照顾了他不少,只是偏房始终是偏房,就算你生了个胖小子,也只是庶子。”
这话让原本心情不错的冯姨娘一下如同跌入冰窖,只是在老太太面前她不好发作,又知若多作辩解愈加惹得老太太心烦,便只忍气吞声地赔着笑,说了句:“老太太说的是,说的是。”
于是原本冯姨娘高高兴兴的一晚上,便被彻底成了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奚老太太都一把年纪了,却还端的清明得很,一点儿小动作便洞若观火。冯姨娘愤愤的同时,却又不敢再有什么动作。殷氏还是个半大的丫头,暂可不必花大心思来对付,若一时急躁反而惹了老太太不满,得不偿失。
反倒是女儿清瑟未来的婚事让她更为愁心,那不懂事的丫头对此丝毫不上心,只得自己多多地在老太太面前为她牵线搭桥。听闻李家对清瑟还是挺有好感的,毕竟上辈是莫逆之友,亦是门当户对,说是准备在年后让李舒玄亲自押了礼来,仔细合了八字之后,就把亲事给定下了。好歹从老太太口中听到这消息,冯姨娘悬着的心总算归了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清瑟能顺利嫁入李家,做个养尊处优的少夫人,冯姨娘就算得不了奚家的家产,在李家那么也该是备受尊崇的。
年味越来越浓,小寒忙采办,整个奚家成天忙忙碌碌,个个面上都挂着笑。这两天的天色不甚好,总乌云密布的,阴沉地压在阳明山头,显得山上一片的墨绿愈发深邃。
今日是堂嫂最后一天去钱庄,结了一年的账务,堂嫂便能专心回来陪着自己准备过年了。奚晚香还头次在古代感受过年的气息,瞧着往来之人,府内张罗的喜庆之色,果真比现代有意思多了。
宋妈妈陪着晚香去与奚老太太作伴,走在回廊之上的时候,奚晚香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宋妈妈疑惑地问:“怎么了二小姐?”
奚晚香忽然欢呼雀跃起来,指着檐角下一方天地之中落下来的几片颤颤巍巍的六角雪花,高兴地跳起来:“宋妈妈,你看,下雪了!”
宋妈妈亦眯着眼笑道:“挨到了小寒总算下雪了,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