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顿了顿脚步,“她安分着,就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不然……”
“爹怕是不会留着一个知道薛家许多事情,又那么混的人的。”
叛主的奴才,从来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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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的那句烟花三月下扬州,倒是说尽了春日去江南的惬意。乘着大船,薛家三口带着几位下人,在春雨迷蒙中来到了林海任职的苏州府。姑苏多fēng_liú,而阊门口岸更是当下红尘里一等的富贵之地。薛蟠从马车窗看着车外的风景,各种店铺应有尽有,茶馆、面馆、饭馆、酒馆,脂粉铺、古玩铺、西洋玩意铺、杂货铺,笔墨店、书店、布店、粮店,显得是那般的鳞次栉比,看着这人流如织的场景,和金陵也是不相上下。
倒真是应了那句话,大庆的七分富贵出自于江南,江南富则天下富。
“这阊门从宋朝以来就是姑苏的水陆交通总汇之处,天南海北的商贾也好,还是游学的人,或者是慕名前来的人,都在这个码头下船卸货。这几年西洋那里有着一些货品过来,就真的是国内海外的货物都在这里聚集了。”薛父他们也是从阊门的岸口下的船,带着给林家的礼物和一众用品,拉着几车入了姑苏,只是他们这样的队伍放在了阊门真的是小的可以,没看见周边的那些都是几船几船的卸着货物么。
“上自帝京,远至交广,以及海外诸洋,梯航毕至。”薛蟠喃喃的念着,他可是见到了这个被誉为最后的繁华的场景了,这个时候西洋诸国还在困于内战之中,而他脚下的这片土地却是到达了一个繁荣的顶峰,不同于唐的顶峰那般的霸气,也不是宋的顶峰那样的诗意,这个时候是一种交融并和的富贵fēng_liú。
后来,当他去到那个世界的时候,只余留繁华过后的苍凉,和掩盖不住的斑驳。
薛蟠在人流脸上的笑容中,在人声鼎沸的叫卖声中,再一次觉得他的决定是正确的,留在这个世界,在一切还没有成为不可逆转的定局时,再奋力一搏,哪怕是输也无怨无悔。
“蟠儿可是见着那些个招牌了。”薛父指着店铺边上挂着的那些醒目的大字,有写着‘不二价’、‘童叟无欺’、‘公平交易’的,“这里的老字号不少,新开的店也有,都打着不同的名号呢,平日的竞争也是相当的激烈的。”
薛蟠看到了规模不小的那些个店铺,都有不同的标语,这也是这个时代的广告词了,能在商店如林、市招繁多的姑苏生意兴隆下去,可不是一个容易的活。“爹,我们家的店铺也在这边吗?”
薛父当让如此地点点头,他向着东边的方向指过去,那边的一家铺子取名‘山海’,外观最为显著的就是门口挂着的那盏玉雕的物件,看上去像是一朵浮在祥云上的莲花。在匾额的右下方,还能看清一个薛字。“那就是我们在山塘街的店了,好认的很。你看,再过不远处,那边上就有一座顺拱桥,也是个近水通人的好位置。”
薛蟠知道这个是家中卖着各式精巧物件的店名,里面倒是不拘于一格,有古时东西,也有天南海北的好物,更是有从西洋来的玩意。“除了这边,还有别的分店?”
“那是,姑苏的生意可不只这一个地方,沿着七里山塘边上的这条河,划着一叶小舟,穿过了些许个桥洞,在舟上尝口点心,喝口香茶,不久之后就能通到虎丘那地,也是个极其热闹的地方。过几天,就带蟠儿去看看,那里自然也有薛家的铺子。”
说话之间,马车就在一条青石铺路的街口缓了下来,在一看林府已经就在跟前了。待前头的人去敲了门,通告一声薛家的人到了,就看到大门缓缓打开,有个老管家模样的人迎了出来。
薛蟠一家人下来了车子,就看到了林府的管家上前来,“这可是薛老爷、夫人和大爷了,今天我家大人衙门里的事情结束的早,已经在正院等着几位了,这几日下小雨,几位从水路来的,怕也是沾上了不少湿气,快请进吧。”
林管家一边说话,一边把人引进了门。薛蟠打量着林府,里面的花草树木倒是显得清幽雅致的感觉,和自家的精致华贵倒是不太一样。
就看见一个长的风雅俊秀,身穿着青色长袍的男子站在了正厅的门口,想必就应该是林海姨夫了。老管家前来迎客,主人起身相接,林海对薛家也到真算的上是亲近了。
“林大人,蟠儿他姨夫,你真是太客气了,还特意在门口等我们一家人,这天上还下着小雨呢,快别这么了。”薛父笑着和林海问候,便携着薛母与薛蟠一起入了正厅。
“都是自家亲戚谈不上什么客气,可算是见到薛老爷。”林海也是满脸的笑意,却把视线落在了薛蟠的身上,就看到了一个气质温润的小男孩,虽说还有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庞,却已经能从他的身上看到那股子坚毅的劲道来。
厅里的贾敏也是起身招呼起了薛母,“这就是蟠儿吧,真是讨人喜欢,说起来也是薛夫人的好福气。快快坐下。”
“姨夫好,姨母好。”薛蟠分别给两人问了个安,就被贾敏托住了,像是要仔细看看他。
“蟠儿吧,我们两家人,倒还是第一次见面,姑苏和金陵离得也不远,以后就能常常见面了,不用那样的生分。”贾敏边说的时候,林海也示意下人们退下了,全当这次的见面是自家人的会面,不去在意那些个礼节和排场,这也和他自己的清减的性子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