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些年来出生入死,除了肖想过黎昕之外,张明羽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这种被另一个甚至称得上是陌生的男人抚慰的经历。
快感如潮水从钟离的指尖与他身体接触的部分源源不绝地扩散到全身,与恐惧同时。
他感觉自己要燃烧起来,又感觉自己被浸泡在冰水之中。
想要逃离却无法逃离。
而钟离的吻更让人窒息,随着他舌头的长驱直入,张明羽简直觉得自己陷入了另一个更加荒诞的梦境。
之前梦里残留的那一点荡漾和兴奋完全被调动了起来,他想要抗拒却无法抗拒,第一次痛恨自己性格中那些温和以及懦弱的一面。
黎昕说得对,他要是黎昕,也不会喜欢这样优柔寡断的自己。
钟离看着张明羽迷离的眼神,即使被快感包围的时候,里面还有一抹隐隐的悲凉。
他不知道那种悲伤是为了谁,只知道张明羽长得太过温和的脸让他简直觉得自己是在犯罪。
可他本就罪无可恕,从不在意这些东西。
他只是一边加快了手上的速度,一边在那个灼热到几乎让人无法呼吸的吻里,冷静地看着身下的人。
很快,张明羽忽然睁大了眼睛,微微抬起了身体,发出一声压抑的鼻音。
钟离感觉到自己手上沾上了粘稠的液体,而张明羽整个人都陷入床褥中,无声无息地喘息。
小夜灯依然尽责地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钟离若无其事地擦干净手上的东西,伸手拨了拨张明羽的头发,轻笑了一声,忽然问:“当我半夜听见你在这里发情的时候,本以为你梦见的是萧维信。”
他捏了捏张明羽的脸,声音里没有一丝情动,唯有冷意,“小羽,黎昕是谁?”
22、胁迫
张明羽陡然一僵。
当钟离提及黎昕的名字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从梦中醒来的时候,腰侧依然隐隐有被触碰的酥麻感。
他并不知道钟离究竟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但很明显对方大概听到了一些东西,而问题来得令人措手不及。
实际上,张明羽至今都无法确定钟离把他留在身边究竟有什么意义,他很清楚自己留在这里是为了寻找回到三十一世纪的机会,但钟离呢?
钟离留他在身边又是为了什么?
最初被俘虏的时候,钟氏的人只想从他身上逼问关于另一个家族的机密。
虽然张明羽其实并不知情,但他至少还清楚这群人的意图,明白那不过是个误会。
然而前一秒还要砍他的手的钟离后一秒却蓦然把他抱回了家。
后来钟离以为他是萧维信的情人的时候,却执意要把他留在钟氏,于是当着他的面把kitty送过去。
再往后他们遭遇暗杀,九死一生,张明羽从手术台上醒来,钟离却忽然收敛了所有的喜怒无常,对他变得温柔到令人颤栗。
这个名叫钟离的男人究竟在想什么,仿佛谁也无法看透。
就像此刻,钟离似乎带着点儿戏谑地问他黎昕是谁的时候,张明羽却只能在他眼中看到寒意。
刚才的暧昧气氛荡然无存,仿佛他们从未接近过,即便几秒钟前还肌肤相亲,却依然身处最遥远的距离。
黑暗中两人视线交汇,气氛犹如胶着一般,张明羽没有开口的意思,他转过脸,避开了钟离的视线。
钟离眸中冷意愈深,他强硬地迫使张明羽转回来,只能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不疾不徐地说:“你的智商其实根本就没问题吧?”
……张明羽在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很想踹钟离一脚,要知道,他从来都没说过自己智商有问题!
于是他真的踹了。
张明羽的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被子里伸出来,一脚朝钟离身上踹去。
事出意外,钟离反应只慢了那么一点,就被狠狠踢了一脚,连续后退几步,目光变得更加狠戾。
张明羽翻身坐起来,全神戒备地盯着钟离,比起被按在床上逼问,他不介意打一场。
然而钟离没有动,慢慢的,他的眼神放缓下来,看着床上明显充满敌意的张明羽,沉声道:“小羽。”
“小羽。”他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你的脑子没有问题,却对这世界上司空见惯的一切都感到陌生而好奇;你身体结构与大部分人相同,却拥有几乎世所罕见的力量;你受伤的恢复速度是正常人的三倍。”
“这些,都不是一个正常人所能表现出来的。那天暗杀现场那些人你留他们一命,就意味着,你的异常会有越来越多人知道。会有很多人疑惑,你到底是谁,从哪里来?”
钟离只点出了当时张明羽没有痛下杀手,却略过了自己也并没有做善后反而放过了那群人的事实。
以他的缜密想到要把人灭口再容易不过,然而彼时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放他们离开。
在张明羽展现实力的那一刻,他就在算计,怎样让张明羽留在钟氏——最好是自愿,哪怕迫于无奈。
最好的局面,当然是四面楚歌。
风险与机遇并存的一步棋,很符合钟离赌徒的个性。
此刻,他如寒暄一般淡淡地看着张明羽,“既然走漏了风声,就算你再强悍也不可能以一敌百,你能依靠的只有钟氏。”
言下之意,张明羽如果还想要跑,先得想想自己出去以后还留不留得住命在。
他每说一句,张明羽的心就沉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