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是何方人氏?”立在窗际,张良探手向外,任凉风自指缝间流走。
双手交叠在身前,她覆着眼帘,中规中矩地回道:“小女家在定陶。”
“家中可还有亲人?”
“家父尚且安在,但家母……”
张良回过眼,恰见那人星眸泛泪,却又几番隐忍,终是没让自己落下泪来,他笑了一笑,确是我见犹怜了。
就势定下身,他了然道:“既是伤心事,姑娘便不必再言了。在下让人备些盘缠,送姑娘回乡与令尊团聚,如何?”
她默默摇了摇头,“小女是被家父……卖入凝香苑的,即便是回去了,也逃不过相同的命运。”
墨眉微敛,他眼底隐有波动,“那姑娘今后做何打算?”
“小女本已认命,在凝香苑里终此一生,而今,却是一时之间亦没了主意。”
闻言,他行至她身前五步,眼里蕴起深意,“听姑娘这话的言外之意,既是在下将姑娘带出,毁了姑娘原先的打算,那在下自然便不能撒手不管,理应为姑娘寻个安身立命之所,可对?”
“……”
他唇色微勾,笑道:“那我换个问法好了,姑娘既已认命,那早前又为何愿意随我离开呢?”
这回,她终于抬起了头,一对水眸直直望着他道:“为人姬妾,总好过人尽可夫,对于那时的小女来说,公子便是能救我上岸的浮木,是以,小女没得选。”
这个答案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叫他眉眼一提,“姑娘倒是坦白,但姑娘如何就能确定,在下带你回来,是另有所图呢?”
“公子带我回来,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毕竟那一千枚黄金上币,不是小数目。”
倒是有些聪明劲儿,他眼中笑意深深,让人带其去客房休憩前,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她听不懂的话,“有一点,姑娘说错了,纵是为人姬妾,亦是可以人尽可夫的。这句话,姑娘可要切记了。”
……
……
一个多月后,某只白白嫩嫩的小肉球正在软软地咿呀学语,而甘墨也已坐完月子,起身洗漱过后,将屋内的窗门敞开,之后径直走回多了一个小家伙的榻上,正准备逗上两下,奈何有客到。
“若不是老头儿我好吃好喝给你伺候着,这胖小子能这么白白嫩嫩,进而如此招人待见?”
嗯……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如是想着,她自榻上将自家儿子抱起,“来,宝宝,去亲近亲近你这位对你垂涎三尺了整整一月,且与你祖爷爷同辈的老太爷。”
这一亲近可不得了,那软白软白的小胖手一把便揪住了楚南公的白须,小拳头蜷得那叫一个紧,充分阐述了“到了我手里,就别想再收回去”这一至理名言。
好不容易挣得解脱后,楚南公缓过一口气,微喘道:“这小家伙可真有劲儿。”看着怀中小家伙令人熟悉的眉眼,他似是想到了什么,遂道:“不过丫头,你还宝宝宝宝地叫呢,不赶紧给这胖小子取个名儿?”
她眼睑一颤,随即笑道:“这事不着急,左右还有好些年呢,就叫宝宝多好。”说着,她接过自家儿子,鼻首下倾,满目柔意地与之蹭了蹭,随即纳起头道:“对不对,宝宝?”
“呀哒~”欢呼,雀跃,所以要亲亲。
自此,张家宝宝学会的第一个词,不是娘,也不是爹,更不是爷,而是亲亲,这就让甘墨纳了闷了,“你喊娘娘也好呀,怎非要抓住娘亲的亲不松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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