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险些要成为我皇嫂的女人,我突生好奇前去打听一番,底下的人,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此,该是不为过吧!”
回以默笑,不置可否,他转而言其他,“公主殿下可知,你方才的话若是传到了有心人的耳里,只怕皇帝陛下对你的恩宠眷顾便要就此没落了。”
面色狠狠一僵,她瞳色瞬闪,继而紧盯着他,凝声低问,“为何?”
“公主殿下早前话中句句所指为何人,你我心知肚明,而这些个蜚短流长,却是在辱没身为皇长子的扶苏公子其之德行,身为兄长,他或许不会对你如何,可皇帝陛下作为你二人的父皇,怕是不免就要对你这位曾经亏欠颇多的骨肉抱以诸多失望了。”
“……”她唇瓣紧抿,眉头深拧,静待后话。
“如此,公主殿下可听得透彻了?”声嗓是如此醇厚润泽,话间更是夹带着丝丝温暖笑意,可却不知为何,竟是逐字令听者升起不寒而栗的惊心之感,“是而,为了您往后的富贵尊荣,以后话前还请三思为上,若不然,儒家小圣贤庄怕是要就此招惹上教不严的罪名了。”
“……三师公教训的是,子茗定会牢记于心。”她并不愚钝,听得出他的话中声声带刺,唯有暂压下因之而起的恼恨之意,咬牙认错。
启步绕过挡于身前的那抹身影,他面色沉下,朝着自己寝房的方向愈趋愈远。
最高外室么……
……
墨家据点
晚间正准备宽衣就寝的甘墨,其寝房迎来了首位访客,然,在另一层面上,实乃来人为主她为客。
“墨姑娘,可否容我再为你号一次脉?”两两落座后,端木蓉直抒来意。
她闻言愣愕之余,不免失笑,“蓉姑娘,我不会有孕的。”没有说出口的是,此时来为她诊脉会否过早了些?
端木蓉惯素清冷的眉心蓦地一顿,面上不由生了些尬色,明白是对方会错了意,遂而解释,“姑娘误会了,我只是想探探你体内的余毒是否已然除尽。”
额……若是真当如此,那还真是她自己小人之心了……
虽说心中尚且存疑,然其仍是展臂置于桌案之上,续而挽袖探出一方皓白手腕,颔首致谢,“那便有劳了。”
便是下一刻,她心头的那点疑惑于转瞬间消解而去。
“……姑娘可知,自己的生父为何人?”一手托扶着她的手腕,一手指腹齐触上她的脉搏所在之处,端木蓉正颜淡问。
看来诊脉是假,探知虚实方为真。
“蓉姑娘今日来,是为探墨儿底细的?”
“并非如此,”她坦作摇首,“第一眼见你,我便知,你是她的孩子,单凭这一点,我便愿全然信你。”
因着心中震惊太过,以致面上惊色难掩。
要知道,便是相识相知如夕言弄玉,她们二人对她的身世亦是所知不详,更莫说她的娘亲,而今竟由一个相识不过数日的人提及,难免有些恍似梦中的不实之感。
稍定心神,她眸光锁去,沉沉压下欲扬高的嗓音,抑声发问,“你,识得我的娘亲?”
“……”
那年,端木蓉方能记事不久,双亲便相继亡故,准确来说,乃是其父死于非命后,其招惹来的仇家欲要斩草除根,她的娘亲为了护她,身受重创,早已不支,却仍是抱着她疯了似地逃命,直至撞上初出蜀山,未解世事的姜宸。
其后,因着其母的临终所托,姜宸一路照护因着打击过大而致失语的她,那段相依为命的年月,也就此成了端木蓉一生少有的无忧无虞的日子。
“宸姐姐出自蜀山,或许是因避世之故,其衣着乃至言行,皆与外界大有不同,”许是忆及陈年旧事,端木蓉的眸色略显缥缈悠远,“记得当年被她救下时,她的衣裙皆是镂空了一半的。而区别最大之处,莫过于,”话间微顿,似是在斟酌用词,“……男女之防,纵是其后宸姐姐意识到了这一点,却是已然不及,他们早已逐个沦陷。”
这,便是一切纠葛牵扯的由来么……那么她的性子,可是随了娘亲?
短短一瞬之间萌生的念头本该转瞬即逝,然,这个疑问,却在此刻,在她的心底牢牢扎下了根。
目色殷切,带着柔暖的热度与深切的想念,定定然端视着眼前之人那与故人像极的容色,端木蓉一时之间竟觉百感交集,“除却眉目之间那抹清色,你与她,几无二致。我虽不知宸姐姐最后爱上的究竟是那两人中的哪一个,却也深知她不会委屈了自己,只是不知,你到底是谁的骨血,当年宸姐姐离开时,是随着韩非去往韩国的,而在三年后伴着她回来的,却是甘罗,我虽心中存惑,却也未去询问个中经过,而彼时,你已在襁褓之中……”
“我方才问及你的生父,是想知道,你可是已然明了了一切?”
心口一凛,眸色暗下,她唇线抽紧,半晌过后,方才启唇作答,“我,只有一位爹爹,韩非……是我的师父。”
瞳眸微惊,复而压下,端木蓉指尖稍顿,连带着声色颤起,“可常言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是么?”
她缓缓垂眸,声线有些弱哑,“不一样的。”在昏暗的灯烛映衬下,不由让人觉得她正置身于最晦暗的阴霾之中。
见此,端木蓉俨然已明白了什么,心中不由钝痛,有感不忍,遂而顺言下接,将话锋转去,“或许,一直以来都是我多虑了,如今想来,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