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旖旎□□的发生,往往最难以消解释怀的并非当局者,而是旁观者。便如该日午膳时分正承受着夕言火热视线的甘墨,至于个中因由,自是与昨日某人于入夜之际方才自她房中步出,而后顺道拐去与墨家诸位共商大计脱不去关系。
方饮下一口汤汁的夕言倾身侧去,面色肃然,“墨墨,你可知,不问自取,是为偷。”
“哦,”她偏首侧眸,“怎么了?”
哼哼,想赖账,窗都没有!
“昨日,我归房时发现,自己的桌案上少了些很重要的东西哦!”
“喔~~,”她眉梢凝起,稍稍被提起了兴趣,疑问:“何物?”
气煞我也,难不成要本姑娘当众说是避子丸么……夕言恨恨地闷下两口饭,狠劲嚼弄。
好戏尚未开场便罢了,墨家诸位好事者真真是不无失望哪,以致连这桌由庖丁亲手烹制的佳肴都有些食不知味了。
……
而此时的将军府内,许是甘墨隐在暗地的行动以及近来大事频发的缘故,李斯这位当朝首辅终是无法再强自对之容忍下去。然,纵是要下手,他亦不会脏了自己的手,虽说甘墨一旦有失,他绝对是首个被怀疑的那个,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彻底将自己的嫌疑指摘干净,只因公子扶苏绝不会信……
然,纵是如此,那又如何?
当年的王绾与韩非,一个为其养父,一个为之恩师,还不是逐个败于他手,一个不过十八的黄毛丫头,纵是再怎么天纵奇才,又有什么能强过那二人的能耐,可与他一敌?至于扶苏公子,若其真要为个女人与他撕破脸,他亦不是没有自保之法,甚或可说……
“左相次女隗言,当年咸阳宫里的那些事,甘墨不能亦不必做的,皆是由她来完成,可谓是再合适不过,且甚为得心应手,此二人的那份默契,绝不是一两日便可养就的。”赵高双手交叠于身前,立于李斯后手侧旁,而其对于这位相国大人此刻的心思,可谓是了然于心且乐见其成,遂而续道:“即便隗言已被逐出家门,然,毕竟血浓于水,隗相对这个不听话的女儿可谓是最为上心的,更莫说她还有一位一母同胞的嫡姐,隗念此女,更不是个好相与的。”当年罪相王绾入狱,能以那样的方式保住自己的家族不受之牵连被诛,着实是个狠角色呢……
……
该日夜半,一列自半月前即从咸阳出发的护送卫队正就地扎营,算来不日便可抵达桑海城……
“夫人,起风了,这窗帐都被吹开了,要不您早些就寝吧!”
“无妨,你下去吧,这儿不需你伺候了。”她淡笑咐道。
“诺。”
唉,小姐又在想那人了吧,明知放不下,当初为何还要那般苦着自己……小姐,若是可以,苼儿真不愿唤你那一声夫人哪!
纵是心绪如此,这名婢女还是遵命出外守着,给自己曾经的小姐留下短暂的清净,那自四年前起便不再有的清净。
“知道么,那日,我一直希冀着你能出现,将我带走。然,终归只是个念想罢了,即便你真的来了,我也不可能随你而去,一如你不可能卸却儒家掌教之责一般。”
她似是喃喃自语一般的话,自是无人回应,只有外间的风声及落叶归根之音与之相衬。
“你是不是想问我可曾后悔过……那么你呢,后悔过么?”她顿了顿声,强自压下心头的涩痛之意后,缓道:“其实你我都明白,这个世上有太多的事,没有值不值得,唯有舍不舍得。纵算是重来一次,你我的抉择亦不会变,即使明知那之后的殇痛非己所能承受。”
这一次,外间仅余下阵阵凛冽风声在间或作响。
“……这般快,便走了么?”
……
日子似是平静地又过了两日,可这份平静之下,隐有多少暗礁,无人得知,便如第三日来临之际,章邯领兵包围了墨家据点……
桑海之滨,山岚之侧,天色将亮未亮,那个她曾经予以全付信赖的男人立身于栅栏之外。
“欺人理先欺己,这是我当年尚未来得及教你的。”
除他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晓今日的围剿行动,而那日在将军府内,他亦没有让她察觉出半丝异样,如此,纵算是有内奸,亦不可能有机会通风报信。
“你教过我的,最锋利的刀刃,往往来自身边最信任的人,不过是你自己忘了。”
她话中的冷嘲之意,令得他的面色忽沉,甚或有些阴暗灰冷,“……你此时让开,公子及相国大人那边,我不会提半字。”
这般形同废话的威胁,什么时候竟会出自他口了?
念及此,她偏缓摇首,道:“即便我让开,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人,你此行要捉拿的叛逆分子早在一刻钟前便已撤离,”在他微惊的眸色中,她缓声作续,“看来你不止忘了上一桩事,更是连自己当年濒危之际,将影密卫交付了何人都一道给忘了。”
她的言外之意太过明显,根本无需多思,“……你将多少人收归己用了?”
“倒是不多,”她竟当真凝眉思量了一番,可终未能得出个数来,遂道:“不过可以确保的是,稍后真要动起手来,你手下的那帮人怕就要敌我难分,内乱不休了。”
……
她的武功是他教的,即便方才他怒而下令,撤离了在场所有的影密卫,但要拿下此时孤身一人的她,也绝非难事。然,令他不甚明白的是,为何明明可以随那一众叛逆分子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