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个声音在悠长地叹着......
多年前,错综复杂的情感纠葛已足够让人焦头烂额,没必要现在还拿出来凭添烦恼。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明哲保身,才是明智之举。
自从林萱的事情发生后,亦淅就身不由己地陷入了一个怪圈:身边开始出现一个又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这些人又都带着形形色色的目的;整日里晕头转向,不停地在解决麻烦,又在制造着麻烦。周而复始,情况非但没有好转,反倒有逐步失控的趋势。
难道:命运的齿轮,自有它不可逆转的方向?
人定胜天?
想来,有点可笑了。
因为,今天遇到了深藏不露的陈至荣;与他短兵相接了几个回合,方亦淅乱七八糟的心情更加跌入谷底。
之后的工作时间,做什么都会觉得心烦意乱,无法集中精神。
今天,他格外需要冷静。什么人也不见,独处一会儿。
就好像里,修行的人要“闭关”一样。他现在,就想躲开所有人,重新整理一下纷乱的思绪。
鉴于罗修的“规定”,他特意打了电话过去:告知他自己今晚加班,亲自要安排一个很重要的商务接待活动,所以不能回去睡了。
电话那边,罗修倒是没有起疑,而是很关心地嘱咐:“多注意休息,按时吃晚饭......”
“恩,我会的。明晚见。”
不是没有说过谎,但是对着罗修说谎还是需要极大的勇气和极强的心理素质的。
挂断电话,亦淅如释重负般地长出一口气。
对于突然多出来的一夜的自由支配时间,心里不仅有点意想不到的小小喜悦。
为了让谎言更像是真的,亦淅仔细筹划了一下,决定加班到十一点再走。
在此期间,他特意开了一瓶红葡萄酒:在办公室里自斟自饮起来。
由于长期的戒酒,已经有几年没有碰过任何含有酒精成份的饮品了。
所以,当酒液入喉时,鲜明地感到热辣的液体烧灼的疼痛——脸上,发烧似的在升温,头脑里一片轻云掠过......
今晚,是个例外。
他想着灿。想起了那个风姿卓越,影响了他一生际遇的男子。
犹记得,初识灿时:无论是在学校的图书馆,还是教室,或是体育场;灿,都是一副郁郁寡欢,落落难合的气质。独自坐在一角,与世无争,与人无尤;完全和这个世界分割开来。既不去打扰别人,也不愿别人走近。
亦淅第一眼见到他,就被其深深吸引。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清新脱俗,又俊美阳光的男人呢?如同神话里太阳神阿波罗一样:分明阳刚的男性气息,又美得炫目。
作为同是男人,亦淅对自己的相貌向来是蛮有自信的。可是见了灿之后,他会不由自主地产生惺惺相惜的念头。就似水边的阿喀索斯,不小心爱上了自己的倒影一般。
尤其是灿的遗世独立,目下无尘;更是对了他天性孤傲清冷的脾气;所以,两个人命定一般地产生了吸引。
方亦淅曾使用了所有可能的方法去主动接触端木灿,千方百计地走进他的生活。
没话找话,端水送饭,早问安晚叮咛的种种老旧套路;不停地制造各种巧遇的惊喜,细致入微的关怀体贴的新招术,他全部尝试了个遍。
为了攻陷端木灿,连《三十六计》他也玩儿了个滚瓜烂熟。
终于,森严壁垒的端木灿,为他打开了心防——
不得不说,这里面有方亦淅当时对爱这种直觉不顾一切的冲动;更多的是,端木灿对于爱情保有的一份遐想和勇敢。
那一段日子,方亦淅虽然辛苦,饱受求而不得之痛;却是幸福的。
当你为一件事,惟日孜孜,无敢逸豫的争取时,内心肯定是十分满足和快乐的。
但是,未能坚持到最后。
最后,他可见的是:端木灿绝望到孤绝的眼神......唇角边,一抹轻蔑到无情的微笑......这一切,如刀斧镂心铭刻在记忆里。
或许,真的都是我的错吧?!
因为我的放弃,因为我私心杂念,才害死了他吧。
能让他这般决绝地选择自杀,得是对我多么大的失望啊?
方亦淅,思绪如潮——过往所有的美好与残酷一下子,一帧一帧展现在眼前。
晃晃酒瓶:才发现竟在不知不觉间已将整瓶酒全部喝光了。
胃里,热辣的感觉在发酵;脑袋里,一圈一圈的光晕迷眩;脚下的步子,也有分外轻快的意思。
腕上的cartier,是罗修送的礼物。时针已缓缓指向12点了。
夜,足够深。
酒,也喝得足够多了。
方亦淅叫了一辆出租车,给了司机师傅地址后,就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打开家门,走进阔别多日的房间,心里竟也会有一种酸涩的隔世之感。
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