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眼神依旧专注地看着亦淅,好像有穿透事物表象的执着。
亦淅面上冷静,其实心里却被这种极具杀伤力的目光盯得有点凌乱不安。
“说一下吧,你最后见林萱是什么时候。”
陈警官不再那么有压迫感,口气放得较轻。
“四天前,在我家里。”
“你们之间有冲突吗?发生了什么事吗?”
真的要回忆起四天前吗?
如果可以,方亦淅真的不愿再回忆起那天。
那一天,房间里迷醉的灯光,香艳的喘息,浪荡的欢叫声——在他打开房门的刹那,就已经明白正在发生什么龉龃戏码。
他,坐在客厅里,压制住如火山爆发一样的怒气,等着里面的人尽兴出来。
毕竟,捉奸在床这种丑事,对于家里的主人才是最难堪的。
他不明白,林萱为什么这么干?在外面的纸醉金迷,纵情声色还不够吗?为什么偏偏把野男人勾到家里来上演“活春宫”?
这是真的饥渴难耐?还是再向他示威呢?
“后来呢?”
陈警官面上浮上些复杂之色,又问。
亦淅冷笑了一下,有点凄怆地神色。
“我能怎么办,打了她两巴掌!”
陈警官叹了口气,“我能理解,换哪个男人遇到这种事情,都得动手。”
“打完之后——”
“打完了,当然就走了。”亦淅说出这句话,给人的感觉就好似他和林萱之间经常上演这种胡闹的戏法,平常不过的事儿。
“从那天起,就没再见她了。”
“我想,这次我们是铁定要分开了。”
陈警官很认真的记录着,又不时地认真打量着亦淅。
这个外形俊美的男子,气质中的干净通透,却带着几分窝囊、胆小;语速轻缓而清晰,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在说谎话的人。
他很干脆地合上了记录本,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事情的大概情况,我也了解了。我们会尽快想办法找到林萱,那是最好的结果!”
陈警官胡乱在纸上写个电话号码,塞给方亦淅。暗哑的声音:“这是我电话号码,如果你有林萱的线索尽快通知我。毕竟,她爸妈非常着急,希望能尽快和女儿取得联络。”
“我懂的。”
亦淅露出很实在的表情,收好了号码纸。
“不管你和林萱之间发生了什么,你毕竟曾是她男朋友。我建议,你给老人家打个电话吧,安慰一下。你看好吗?”
这个警察表现出了粗中带细,人情味十足的那一部份;很热心地给着建议,期待着亦淅的回答。
亦淅心思细密,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
“两位老人家都着急的报警了。我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一会儿就打电话给他们,让他们安心。”
陈警官一笑,“那今天辛苦你来着一趟了。事情有了新的发展,再联系。你可以随时给我电话。”
“您太客气了。”
方亦淅,又露出那种澄净,无害的笑容,告辞离开。
离开了公安局,告别了那位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难对付的陈至荣警官。方亦淅立刻给远在老家的林萱的父母,打了通声情并茂的电话。
当然,首先是表示对于二老的问候,然后是极尽渲染林萱私生活的丰富多彩,五彩斑斓;并暗示她不会失踪,只是单纯地去游山玩水了。
最后,信誓旦旦地保证会尽一切力量找到他们的女儿,让他们放心。
情真意切的语调,细致入微的嘱咐,把两位老人家感动得哽咽,暂时放下了不安的心。
撂下电话的一段时间里,连亦淅自己都有错觉:林萱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他是个温柔体贴的男朋友,正在为女友的失踪焦虑难安。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假作真时真亦假——
如果不是回到家,面对着沙发下面裹着床单的尸体,那么所有的就都成真的了。
亦淅有些挠头,这个大麻烦该怎么解决呢?
思量再三,他觉得一定要将尸体埋掉,那是最保险的。
而最理想的地点,便是在市郊:人迹罕至的防风林。
这里没有摄像头,不会有施工队,尸体不会太容易被发现。
打定了主意之后,亦淅将尸体装进新买来的编织袋里;在夜半时分,悄悄塞进私家车的后备箱。
一些必要的工具也是少不了的,比如:铁锨等。
他留了个心眼儿,全部在农贸市场买新的,一同装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