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浅河不是只有这一条路,但是这是最近的路,花斐君不会蠢到去个河边绕着寨子跑半圈。如果他半路回来,花逸就能遇到他。
花逸心里有点害怕,哪个寨子里没有两个被雷劈死的传奇,他怕花斐君让雷劈了,也怕自己让雷劈了。
大雨之中他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高挑身形的男人跑了过来,心里一阵狂欢,他悦然大喊:“小叔!”
“花逸啊,往这跑什么呢!打雷了快回家。”跟他迎头跑来的男人不是花斐君,是寨子里的老乡亲。
他喊了一声“知道了”,继续往河边跑。
花斐君,你脑袋是不是被二嘎子家的驴踢了!还是被张老三家的母猪拱了!不知道打雷的时候不能在山脚边待着吗!鱼不吃我又不能死!你要是让雷劈死了我这辈子看见鱼不就得想去撞墙!
当他逆风顶着大雨跑到浅河边的时候,看见花斐君正在河里捞鱼?
并没有!花斐君压根就没在这,就算在这他也不会真傻到大雨连天还蹲着抓鱼,他又不蠢!
花逸顺着上游下游一通跑,一个大闪电劈下来,他就赶快抱着脑袋贴着地皮跑。
“小叔!”他边跑边喊了两声,没人回应,难道他一路跑过来没注意花斐君跑回去?不可能!就算他没看见花斐君,花斐君也得看见自己啊!
他又撒丫子往家跑,花斐君,你最好给老子坐在炕头上跟我爹下棋,不让我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本大圣怎么给你打成一个猪头!
花逸一路狂奔回家,家里只有父亲一个人,“爸!我叔回来了吗?”
“没有啊!你哪去了啊你!打雷了别满哪跑!”
“我叔没在东边浅河!”他撸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手指突然一僵,“爸,我叔能不能去山那边的寡妇河吧?我去找找。”
“你给我站住!外面打着雷,你要爬山过去啊!你欠劈是不是!你回来!小兔崽子!”
花斐海随手扔出去的棋子砸在了门框上,花逸头也没回的就跑了出去。
寡妇河其实不叫寡妇河,但是本名已被世人忘却,早在几十年前河里死过一个深情的寡妇,后来又一个寡妇为了体现自己对丈夫一片忠心深情,也淹死在了河里,从此才有了寡妇河这个名字,它成了寡妇门的克星,丈夫死了你若不去寡妇河边撕心裂肺的哭两场,三五个人拉着不让你去跳两场,就跟你默认自己偷人了没两样。
寨子里的人都说那怨气重,再说还要翻山,平日里也没人去,以前花斐君说过,那河里鱼多还大,就是水流比浅河湍急,山路又陡。
豆大的雨点砸在脸上甚至有些疼,可见度很低,花逸怕和花斐君错过,边向山根跑去边喊着“小叔”,疾风吹得树叶翻出灰白的背面,沙沙作响,沿着一排排红瓦落下的水柱敲在檐下的铁盆木架,发出有节奏的拍击声,天空依旧电闪雷鸣。
他的声音在雨里变得温吞而渺小。
花逸这辈子也没这么大声的吼过几次,他想到自己就跟那些要跳河的寡妇一样撕心裂肺,不由悲从心来。
没有片刻的犹豫,他吊着嗓子边喊边开始爬山,山里树多,大雨不似在平路上那般如同细帘,视野清晰很多,他费力的在泥泞湿滑中向上爬着,几步一滑倒,偶尔还会被横生的乱枝绊倒,“花斐君!你***在……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