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几人阔步在前,众多宫人内侍簇拥在后,浅淡低笑,倒也融洽。赵卓平日话并不多,这回遇上个更加沉默寡言的南越皇子,碍于地主身份,也不好不理,而赵佑天生就是个话匣子,谈天说地,嘘寒问暖,凭着那三寸不烂之舌,直把秦月听得不时掩口低笑,面颊上渐渐有了绯色。
行不多时,就到得福临门口。
最近事务忙碌,掐指一算,已经好几月没来,院落修饰一新,铜兽刷了桐油,被擦得铮亮,院中草长莺飞,生机盎然。
门外守卫士兵已经撤去,空落的门前只那名南越老太监谢本翠颤巍巍侍立,一身旧时衣袍,见得秦业大步过来,迎头就拜:“殿下,老奴有罪!老奴没照顾好四殿下……”
秦业一个疾步过去,托住他的手臂:“快快起来,四弟之疾,我已知晓,此是天意弄人,与你无关!”
呵呵,这还像句人话!
天意弄人,既是天意,与他赵氏王国也没任何关系……
赵佑心里刚发出这一声感叹,就听得身旁秦月低低喃道:“我四哥在哪里,你快带我们去吧。”
谢本翠起身站稳,脸上老泪纵横:“四殿下……就在后院凉亭内,老奴这就带路。”
说罢,根本不看赵氏兄弟,转身就走。
对他的态度,赵佑早已见惯不惊,倒是赵卓微有错愣,秦业看得分明,面色放缓,适时解释:“舍妹与四弟自幼感情笃厚,历经数年得见,一时忘情,还请两位王子见谅。”
赵卓微微一笑:“无妨,我们进院去吧。”
一行人踏进院门,跟着前方身影,穿过长廊通道,来到树森苍翠的后院。
院中是一棵耸立参天的巨大桑树,阳光将树影拉得一半横斜,如盖的树荫下建有一座竹木结构的凉亭,亭中一人身着素白长衫,很难得衣饰端正,坐姿笔挺,手里还拿着一卷书册,俊秀的脸上微有倦意,两名宫女立在侧畔摇扇奉茶,殷勤侍候。
“四殿下,你看是谁来了?”
那人听得谢本翠一声轻唤,抬头看清来人,腾的站起,眉开眼笑:“你终于来了!”
秦业眼中含泪,朝他伸出手去,秦月更是珠泪涟涟,颤声唤道:“四哥……”
但见秦冲大步奔出来,与两人擦身而过,跑到一脸傻笑的赵佑面前,拉住他的手不住摇晃:“这样久都没来看我了,你到底去哪里玩去了,下回把我带上好不好,好不好啊?”
呃?这个痴皇子对自己念念不忘呢!赵佑打了个哈哈,笑道:“这位就是冲殿下么?与我倒是一见如故呢!你好你好,我是赵佑!”
赵卓早知这南越质子的疯癫病症,见他拉着赵佑不放手,也不见怪,指着凉亭朝身后众人道:“我与贵宾去亭中坐坐,尔等弄些茶点过来侍候着。”
一干宫人内侍点头称是,数人急急领命而去,剩下的,则是在亭外侍立。
赵卓与秦业并肩进了凉亭,在主位坐下,秦业显然已从方才的激动中恢复过来,两人闲闲叙话,均是一副客套有礼的模样,看似亲热,实则浮于表面。
这两人,都是心机深沉之流,貌似比较有共同语言!
赵佑暗自嗤笑,推着秦冲进了凉亭坐下,又拉着那两眼红肿的秦月过来,将两人的手叠在一起,嘻嘻笑道:“冲殿下,来,你们兄妹叙叙旧。”
秦冲盯着秦月看了半晌,蹙眉道:“这位姑娘从哪里来的,有点眼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