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火婆婆说:“对啊,你师父也会对不对?因为你是他徒弟,他是我徒弟。”
李檀弓简直没力气说话了,这都是些什么神转折啊?!
他顺着话音赶紧跪下道:“拜见太师父!请太师父为我师父报仇雪恨!”
渔火婆婆说:“报仇就算了。你师父不是好人,他桀骜难驯,目无尊长,偷了我的桃花刀,叛出我师门,在江湖上为非作歹,毁人清白,早就该死了。”
“……”
李檀弓心想:老太太,您可真难伺候!既然你不想报仇,那您认我这个徒孙干吗呢?
“不过,”渔火婆婆话锋一转,“他也算做过两件好事……阿青,你既然固执地要听,为什么不进来?”
青姑笑嘻嘻地进仓,捏了捏李檀弓的脸说:“我看看我的宝贝师侄!”
她说:“师侄呀,你不用怕海红雁,就安心待在船上,过两天我送你们去逍遥山。”
说实话,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李檀弓谁也不敢轻易相信。当初他也是权衡良久,抱着必死的决心跟随司徒乱的。
他想东爪锦衣卫、海红雁、摆渡婆、常缺是一条线上的,乃是敌人。
司徒乱、渔火婆婆、青姑、送他蝙蝠哨和西域火蚕丝甲的那个人是一条线上的,不知是敌是友。
刘cǎi_huā、阳明真人是友,可惜不是死了就是从没见过。
他才不信刘cǎi_huā还有个活着的师父!
他和刘cǎi_huā两条光棍,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漂泊江湖,相依为命。师父练功他睡觉,师父作案他望风,师父赌钱他数筹码,师父人人喊打,他跟着逃跑躲藏。师父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拜个老太婆为师?
不过既然人家那么说,他也就顺水推舟地认了。
谎话就是谎话,早晚都会露馅。李檀弓回房,抱紧了阿九想。
“我们被困住了,得赶紧离开这条船。”他对阿九说。
阿九吃饱喝足,懵懵懂懂地听着,听他说要走,才露出一点疑惑的表情。
五、
第二天,李檀弓在舱内枯坐,中午时分听见外面有人吹箫。箫声虽远,但调子却急得叫人心慌。他走上甲板,见船上所有的人都在,除了阿九之外,每个人都是如临大敌的神情。
夏日的骄阳明晃晃地照着船身,可似乎没有一点温度,四周静谧得让人胆寒,只有那尖厉的箫声,仿佛直插入天际又沉入湖底,旋转着、跃动着,嘀呖呖地响着。
“有不速之客。”司徒乱对他说。
湖上的天气瞬息万变,半个时辰之后大雨将至,乌云几乎压在头顶,刺眼的电光在云朵的间隙穿梭撞击,雷声鼓震着人的耳膜,心跳也仿佛随着那雷声隆隆地跳动着。起风了,浪花拍打着船舷,画舫在波涛中顛簸,就像风中的一片落叶。
渔火婆婆掀开竹帘走了出来,凝神望着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