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从他的笑中感到放松,但他们还是做出了闲适的姿态,几个还想毛遂自荐的人也却步了。甘茜最会察言观色,她及时拉住一个没有眼色的女星,对方莫名其妙地看她。
她没有看向对方,因为她发现刘编剧似乎欣赏地看了她一眼,她兴奋地红了脸。
刘景城入了座,懒洋洋地将在座的人都打量了一番。众人感受到一种探照灯似的目光,似乎被人看了个通透,这让他们不自在地想往后退。
袁成一动不动地接受对方的审视,他对刘景城认识不多,却知道对方不喜欢怯懦的人。刘景城的目光在他脸上一闪而过,虽有点惊讶,却毫不停留。
众人都拿羡慕的眼神看他,似乎他得了什么恩典,只有袁成知道那目光不带任何欣赏,反而在怀疑他的实力,他的脸太生,又太惹眼,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袁成来这也是想多认识一些人,能和老朋友叙叙旧是最好,但这种场合大家都有各自的目的,很少有人像他一样站在食物区。他这样特立独行,加上自身独特的气质,反而成了焦点。大家看他不疾不徐的模样,猜测他是为了刘景城而来,所以不屑他们这些小鱼。他们不看好袁成,脸再好也没用,主要看对不对刘景城的心思,况且,刘景城的心思哪那么容易被猜中。
袁成在他们的目光下,毫不受影响,他在思索着下一幕戏的爆发点安排在哪里最好。手指敲打着桌面,暖暖的灯光让他的侧脸看起来安静美好,在急功近利交谈的众人里就像一股清流,只一眼,似乎就可解了眼睛的腻。
有人被他的淡定惊到,开始向他套话,“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你了,你是刘总介绍来的,能牢他大驾的可不多,看来你跟他关系匪浅啊。”
“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这句话掀起了惊天巨浪,刘怒是什么人,混世大魔王,婚前男女通吃,虽然听说他改了性子,但这么一位帅哥,还让他费了心思的,是什么关系几乎不言而喻。
众人看袁成的眼神微妙起来,一些人忽然想到什么,瞬间远离了袁成。
忽然有人喊他,说,刘先生找他。
袁成看过去,刘景城正坐在北边的尊位上,翠绿扳指显出一种民国范,身上的服饰也是长袍马褂,大家知道,这是打算开民国的戏了。
他的神色笼在黑暗里,看不出喜怒,袁成只朝他走了一步,他就像鹰犬般猛地抬头,眼神死死抓住了他。
袁成心头微惊,他不记得何时得罪过对方,想起对方弟控的传言,他忽然明白过来。
刘景城慈爱地望着袁成,用一种绵里藏针的语气说,“年轻人,我这一辈子最在乎的是我的弟弟,如果有人动了不该有的心思,我不会怎样他,但我绝对让他的后半生都活在我手心里,我想他是男人,他就是男人,想她是女人,他绝对上不了其他女人的床。”
周围人觉得温度低了许多,他们忍不住打冷战,袁成首当其冲,但他只是沉默地笑了一下,接着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变得更符合他的定位,一个靠*上位的男妓。他眼神带着妩媚,只是一个倚靠桌子的动作,就让他们迷醉了一刻,没有撩发的风情,但只是绯红唇角的微笑,便让他们感受到一种藏在人性里的诱惑,*变得不受控,他们似乎能看到自己把人推倒在桌子上的模样,这让他们莫名兴奋。
“如果是勾引男人,我为什么要选择令弟呢,”说完这句,袁成身上的气质瞬间变的清透干净,“我想您误会了什么,我只是个演员,仅此而已。”
众人被这清亮的声音惊醒,都从心神摇曳里回过神,他们觉得自己一定是鬼上身了,平时对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怎么刚才就那么的渴望呢。
袁成看到刘景城的脸色变得难看,抖着手从桌上拿起一个鼻烟壶,深深嗅了一口,半晌才哑着声音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凭本事进来的,偏你是舍弟请来的,不如你唱个歌跳个舞,证明一下你有这个资格留下来。”
唱歌跳舞是酒吧里的生弄,低级而廉价,众人都为刘景城骂人不带脏字吃惊,对方多年来很少挤兑人,看来他是真想刁难这个年轻人了。
袁成看他一副民国大老爷的姿态,不知怎么,想起了对方之后出的一部剧,那部剧里的情景和现在何其相似。他本想把当时的事说出来解除误会,但他想到剧本这件事,忽然就改了主意,危机,有危险就有机会,他决定赌一把。
他微微一鞠躬,做出了拿扇子的动作,忽然一甩袖,张口缓缓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他忽然做出了甩袖的姿态,一双朦胧的泪眼望向前方,似看到一方天地的破灭,也似朝代将倾的悲哀,“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溅!”
他的版本和原剧不同,他唱的是自己的理解,比原作的儿女情长更沉重,也更悲哀。
无人叫好,也无人喝倒彩,空气静得吓人,众人连呼吸都放轻了,还是觉得胸口一阵阵发沉。
甘茜额头流下冷汗,袁成疯了么,就算对方是五十岁的人,可能更偏爱古韵味的东西,可生日宴唱游园惊梦,这不是触人霉头么!
他死了不要紧,自己是被他带进来的,如果他被赶出去,自己也没道理留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