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恐惧,汪良臣的脸色变得有些狰狞,手脚微微发着颤,就连声音都变了形。
眼下,帐中除了他和亲兵之外,就只有刚刚从城下回来的昝万寿,后者听了来人的话同样脸色变得惨白,不过却悄悄朝他使了个眼色。
“带下去,严加看管。”汪良臣吩咐了一声,他的亲兵上前将来人带出了帐外。
“老昝,本官方寸已乱,依你之见,我等当如何?”
他当然懂昝万寿的意思,这件事目前还无人知晓,现在全军顿兵坚城之下,将士们如果知道了后路被断,就算军心还在,士气也肯定大挫,如果宋人再从某个地方杀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自己可以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攻取重庆城已经不可能了,就是围困下去也不行。因为没有了后路就没有了粮道,营中还有几天的存粮,也不过刚刚够他们回到泸州出发地而已,但是自己还回得去吗?
“情势已然如此,属下现有上中下三策,还望知院速速定夺。”昝万寿拱拱手,这是迟早的事,没想到宋人会突袭泸州而已。
“讲!”他也顾不得指斥昝万寿的神神叨叨,就算只是废话,现在也只能先听听。
“上 策,此地离西川远而离东川近,如有可能,遣一使者联络那边,共击敌于重庆府下,只要能拿下此城,泸州丢了也就丢了,咱们仍是有功无过。”
昝万寿也不客气,他这几天领新附军攻城,死伤就不必说了,宋人的士气异常地高昂,根本不像久困之城,他隐隐有种感觉,泸州失陷之事,只怕不像来人说的那么简单。
“中策嘛,领军绕过重庆府,直接循别路入东川辖地,不过失一新附之州,料得安西王那处也不会责怪。”
说完,他偷偷看了一眼汪良臣的脸色,果然面沉如水,却紧绷着一言不发。这些明里暗里的东西哪处都有,他现在既然身处西川行院,自然要为之着想。
“下策自不必说,全军即刻回转,在宋人眼皮下抢渡大江,攻城是不可能了,那城池你我都知道,比起重庆府来说也不遑多让,咱们没有余粮,只能绕城别走,先回去再说。”
他叹了口气,将这话说了出来,汪良臣会如何选择几乎是板上钉钉之事,东、西两院不说势成水火,也是互不相让,眼下虽然被困住了,他肯定不会认为现在的情况就是绝境。
“老昝,依你看,张珏此刻会在何处?”汪良臣沉默了良久,突然出声问道。
“若某是他,循着大江,处处布上眼线,咱们不比宋人,只能沿江而行,从此地一直到泸州城下,哪里都有可能。”
昝万寿对这一带的地形不陌生,如果按他的想法,先以轻兵骚扰,等己军兵疲师老之时,再施以重击,最好的机会当然就是渡江之时。
这样平常的想法,汪良臣又如何不明白,他现在很懊悔,当初进兵之时,要么就快一些说不定能赶上东川所部撤围之前,要么就干脆按兵不动,派人弄清这里的形势再作打算,倒底棋差一着啊!
“罢了,你之前所说上中二策未必最佳,下策嘛也难说不行,本官倒想会一会你口中这个能将,瞧瞧他有多大本事。”
后悔的感觉也就是一瞬间,汪良臣面对困境反而燃起了斗志,他还真不信宋人会离城与他决战,如果是那样,就打一场好了,手下军士的战力他还是很有信心的,唯一担心的就是新附的那一部人。
“老昝,你部熟识地形,此番回转还要多加仰仗,攻城时损失的人马,本官一并补齐,再调二个千人队到你麾下,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这先锋一职,切莫推辞。”
“末将领命。”昝万寿早就知道自己会是这结果,也不想多说什么,攻城时他的损失确实最大,现在的所谓补充和新调,有多少监视的意味在里面,就只有汪良臣心知了。
蜀中路险,除了成都府一带地形较为平坦,别处特别是这一带,山路崎岖,水泊纵横,能供骑兵驰骋的地段不多,因此他们这支大军同宋人一样都是以步卒为主,只有不多的侦骑可用,现在既然要回军,这些人就是首先被撒出去的那一批。
到了下午,整个军营都做好了开拔的准备,一直紧绷着神经防备他们攻城的重庆守军,惊奇地发现,鞑子竟然开始退兵了。
“制帅莫担心,定是节帅那边得手了,末将一会就带水军出城,看看鞑子会玩什么花样。”
按照事前的约定,张万所部将循水路而上,与前军形成夹击之势,为了不惊动敌人,他们的出击要更晚一些。到天黑的时候,一艘接一艘的大小战船从水门驶入江中,船上的每一个军士都是一脸的兴奋之情,因为这是难得的主动攻击。
临安城中,谢堂呆在自己的府上哪也没去,昨夜的一行,结果并不理想,荣王对于那份计划看得出颇为意动,可最终却没有肯定的答复,只说会考虑,让他失望不已。
说不动荣王,眼睛盯在他身上的那帮宗亲就一个也不会动,谢堂只能打消分别前去拜访的意图,在府上等消息。眼看着正午已过,门口还没有任何动静,他郁闷地连午饭都没怎么吃。
“大哥儿。”这个称呼是府中老管家专用,此人从他爷爷那辈就入了府,从小叫到大,谢堂也不便怠慢。
“可是有人递贴子?”见他手中什么也没拿,谢堂微微有些失望,还是问了一句。
“那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