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安抚,老身不希望闹出什么大乱子。”
“老臣遵旨,圣人放心,保准不会出事。”
从慈云殿出来,王熵脚步虚浮地跨过门槛,殿外是明晃晃的日头,照得人心头发慌。他已经在圣人面前打了保票,绝对不能让这次事件发展成为靖康年那回一样,可是这后面是不是有人作祟,现在还不得而知,他只希望那个人不要太过份,闹到最后不可收拾。
“那边有没有消息,陈景行他们到了没有?”
“回平章的话,陈尚书、王侍郎一早就到了,刘侍制晚了几分,现在也同他们一道都等在东华门外。”
听到三个人都已经到了,王熵的心里才松快了几分,有了他们顶在前面,至少到时候就有个交待,现在别的顾不上了,先赶紧把事情压下去再说。
“走吧,老夫也过去。”
上了肩舆,将两边遮挡的罩布放下来,它们都由薄薄的上好蜀锦缎子做成,透光透风,就是那人朦胧地看不真切,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王熵没有像往常一样闭上眼养神,而是静静地看着两旁的宫阙一闪而过。
从慈云殿过去,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全套的一品重臣仪仗摆出来,就是遇上了亲王,也无须避道。因为按宋制,宰辅叙位在亲王之上,更莫说他是一人独尊的平章军国重事,一路遇上的宫人内侍无不垂首而立,其中只怕还有后宫主位。
平日里王熵是绝对不会如此招摇的,可是现在事情太急,他又是年老体衰,能不能走得过去还得两说,因此就算被人说成跋扈也顾不得了。过了一会儿,东华门高大的城楼已经遥遥在望,一个人声清晰地传到了耳中。
“......诸位都是国之储才,他日都要出而为官,不历宦海不知难,诸位今日所问,我等只有‘尽力’二字可答。陈某可以保证几位同僚都是如此,如若不信,到时候结果出来,自然就有分晓,还望大伙各自回去,不要在此叨扰圣人。”
“陈尚书既然这么说,那可否回答一句,结果出来了没有?”
“尚在商榷。”
“那怎么某等听说,元人欲以一州之地交换我朝所有的俘获,陈尚书说的商榷,是否就是应下这个结果?”
刘禹已经听了半天,这时候才终于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无风不起浪啊,不知道是谁在散布这样的传言。照理说真实的结果应该早就报上了政事堂,怎么看二位相公一脸的事不关已呢?就连陈景行也是吞吞吐吐,好像在掩饰着什么。
难道说元人又反悔了?私下里同他们达成了什么交易,这不可能啊,按制,只要三人不同署,协议就不算完成。自己的态度很明确了,他是绝不可能答应元人的讹诈的,只要自己这个副使不被撤掉,那是怎么也绕不过去的。
“诸位,某来说两句吧。”
陈景行哑了口,王应麟只能迎头而上,他在士林中有些影响,这些学子看上去很尊重他,见他发了话,都住了口准备听听他会说什么。
“元人确有此提议,某等三人不才,也曾据理力争,无奈元人猖狂,寸步不让,若是不允就以战事相威胁。诸位试想想,此等情形下,唯有缓缓再说,陈尚书说的商榷便是此意,但某可以在此保证,决无答应他们要求一说。”
想不到表面看上去忠厚老实,一脸老学究样的王应麟说起瞎话来,字字真诚句句恳切,刘禹自忖如果不知情都会被他骗过去。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刘禹又不傻,仔细一想,就大致明白了。
一州和三州,其实都算割地,可是要将失地全都拿回来,元人又不可能答应,最后只能是破裂收场,双方重开战火,这是政事堂无论如何不想看到的。那么就只有把责任往元人身上推,用他们的态度来压服国内舆论,后世屡见不鲜,这时空也是驾轻就熟,看来政治这种东西本质其实都是一样的。
想通了这一层,刘禹自然知道自己也是一个演员,被他们拉出来占场子的,好在有了二人和相公们在,多半也没有他表演的机会,老老实实当个布景板就好了。
“既然伯厚先生这么说了,我等自然不会不信,还望几位以社稷为重,不可轻易舍弃。”
“请放心,上有官家圣人诸位相公,下有黎民百姓各位学子,多少双眼睛盯着,我等正如陈尚书所言,一定会尽力去争。争得一州算一州,争得一地算一地,若是一处都争不到,我们几个不必他人动口,自已就会上疏去职,如何?”
他的话让太学生们有些意动,可是就此罢手回去,似乎还有些不甘。王应麟见些情景,正想开口再劝几句,一只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转头一看,老平章王熵走了上来,他赶紧退后几步,将位置让了出来。
“适才陈尚书、王侍郎他们都说过了,老夫王熵,料得大伙都认识,代表政事堂几个老家伙也表表态,这样的结果就是他们签回来,老夫等人也是不会答应的。到时他们罢官去职,我等也一同退位让贤,如此处置,诸位学子可满意否?”
也不知道是他的年纪太过苍老,还是那些话发挥了作用,王熵作为大宋首脑人物,这样的保证终于让学生们安静下来。为首的那个也放缓了表情,不再咄咄相逼,他转身去和几个似乎是领袖的人商量了一下,又返身走上前来。
“诸位的话某等记下来,他日和议达成之时,请不要忘了,若是元人一意孤行不肯相让,我辈士子何惜一战!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