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xx大饭店的二楼婚宴现场,宴会已经进入了尾声,大量的亲朋好友开始退席,女方的那位表叔由于今天结识一位有力人士而感到高兴。刚开始还有些知识份子的矜持拉不下脸,后来被对方淳淳的话语这么一诱导,他也就放开了许多,人家不但有钱还是毕业于欧洲名校的学子,两人迅速找到了共同话题,这一来就喝得有些高了,一喝高自然就要找一个排泄的通道。
“对不起,卫生间正在打扫,还有一会儿就完了,如果你不愿意等,请走到楼梯口对面那里还有一间。”声音有些嗡嗡地,像是隔了一层什么。
表叔晕乎乎的脑子突然听到厕所里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吓得他赶紧退了出去,一看门上的标志,自己没有走错啊。从打开的厕所门看进去,里面有一个戴着包头、口罩,身穿清洁服的女工正在擦拭着地上,洗手间里的大镜子反射出她的一双眼睛,神情专注心无旁骛,表叔疑惑地看着那个背影和眼中透出的光彩,莫名地感到有些熟悉。
女工的手脚很麻利,一会儿很快就过去了,她见门口还有人在等着,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了个歉,发现声音不对之后又摘下了口罩。表叔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张脸,尽管同记忆中的那个明媚女子相比已经苍老了许多,可是眉眼轮廓一如往昔,直到女工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才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红梅!”
被人一口叫出名字,苏红梅没有惊慌失措的表情,多少年都是这么过来了,她的同学朋友甚至亲人都在帝都,偶尔碰上一两个的事情尽管不多见,过上一段日子总会有那么一次,她平静停下脚步,打量这个叫住她的男子,奇怪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对不起,请问你是?”
“你忘了?我是你的大学同班同学,郭跃进啊。”
见到她眼中流露出的迷惘,郭跃进微微有些失望,两个人自从大学毕业之后有三十多年没见了,就连母校的校庆都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参加,这么多年过来了,一个风华正茂的小伙子长成了秃顶汉子,没有被人认出来也是很正常的事,如果不是他一直存着某种念想,怎么也不可能将眼前这个清洁女工同心目中那个影子联系在一起。
大学?这是苏红梅最不愿意回忆的一段往事,那些激情四射的青春仿佛是对她现在生活的一种讽刺,至于对方提到的名字,她还是有些印象的,每个学期的一等奖学金获得者,毕业后直接进入了国防科工委的某个研究所,从事着同自己一样的研究工作......曾经。
“对不起,我还有事,要先走了。”似乎就像一根刺扎入了心中,苏红梅低下头,想要再度迈动脚,却发现胳膊还被那人拉着。
“红梅,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干这种事,看看你的手,那应该是拿量杯、操作分析仪器的手,你怎么能这么糟蹋你的才华,当年你可是我们学校最优秀的......”郭跃进激动得连尿意都忘了,借着酒劲声音越来越大。
“求求你别说了,我现在就是一个保洁员,我还有活要干,干不完连工资都拿不到,你放开我行吗?”声音引来了一些还没有走的双方亲友,苏红梅低声恳求着,她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对不起,红梅,是我太激动了,可这不是你应该从事的工作,遇到什么难事了吗?我现在还有一点能力,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这是号码你收好。”眼见事情引起了围观,郭跃进不得不放开她,在男厕所外面公然抓着一个清洁阿姨的手,这是他平时想都不敢想的事。
“谢谢。”怕对方还要纠缠,她接过递来的一张纸条,匆匆忙忙地推着清洁工具车走了出去,来到了楼梯口的另一处卫生间里,从工具车里拿出一个“正在清理、请勿打扰”的塑料牌子放在外面,然后把车子推进去,反手扣上门,一下子靠在了门背后,勉强支撑着无力的双腿,任泪水一点一点地滑落,直到口袋里手机铃声响起来。
“妈,你快下班了吧,我正好经过那里,还有一会儿是吧,没事我就在楼下等你,嗯就这么说定了。”
女儿兴高采烈的声音冲淡了她心中的那些涟漪,自己都这个岁数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那些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病房里躺着她的儿子,楼底下等着她的女儿,苏红梅用那双不再纤细的手重新拿起了清洁剂、拖布、刷子,开始进行她今天最后的一项工作。
“老郭,你这一趟也太久了吧,我说怎么了,碰上老相好了?你这口味还真独特啊,一个清洁女工而已,至于让你念念不忘吗,一会儿咱老哥俩出去找个地儿,我替你安排,保证让你满意。”
还在望着那个背影消失的方向愣神的郭跃进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一转头就出现了一张促狭的老脸,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对方的意思是什么当然很清楚,可是那些欢场女人怎么可能同心里的那个影子相比。
“老伍,你别看她现在只是个清洁工,当年可是我们学校的一枝花,多少人惦记着呢,可惜最后我也不知道她跟了谁,看这样子一定出了什么事,她的专业成绩当年比我还强,怎么也不可能沦落到这种地步,想不通啊。”
“想不通就别想了,来来,先解决内急问题,然后你再和我说说当年的事。”伍成器不动声色地记下了一个名字,拉着郭跃进走入洗手间,他没想到今天的收获会这么大,一个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