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的世代子孙都从医,自温钰太爷的那一代便于沈家交好,因此他与沈檀夕也算是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发小了。而霍敬佟虽是沈家的御用医师,但却是师从温家,而且拜的温钰他爹——温常楚。敬过茶、磕过头,细说起来,温钰还得管霍敬佟叫声师哥。
然而霍敬佟的出身却并不好,小的时候住在孤儿院,所以三个人的关系算是亲密中又带着一丝必然的疏离。那时萧家做慈善,萧荷借自己成年礼的名义为孤儿院捐过一批医药物资,但是后来被查出来了卫生问题,致使不少孩子落下了病根。
这事说大不大、说不小不小。
虽然萧荷最后还是撇清了关系,但要是添油加醋一番那也能算是笔深仇大恨了。所以沈檀夕留了条退路,万一真有人查到了萧荷的二次死亡,他就会把这件事推到霍敬佟的头上。当然,他也不可能让霍敬佟真的就为此蹲了号子,但至少他会在萧夏的面前营造出这样一个假象。
可若说对雇主忠心,沈檀夕从不疑于霍敬佟,但要说情义方面,连霍敬佟自己都不会否认温钰在他的心中有着旁人无可比及的地位。如果真是温钰有心打听,怕是霍敬佟连遮掩都不会有的就会全盘托出。但怀疑归怀疑,霍敬佟会不会泄露是一说,温钰会不会打听是另一说,而萧夏为什么会从温钰的口中知道这件事则又是另外一说!
“萧荷?萧家的那个长孙女?”温钰一脸茫然,但沈檀夕的态度仍令他皱眉,“她怎么了?我知道她什么事了?”
沈檀夕细细分析着温钰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但确实没有破绽。
“萧荷没死。”
温钰一听,眉头就皱得更紧了:“……你什么意思?”
“我不管你到底问过霍敬佟什么,也不管霍敬佟到底对你说过些什么,总之,我不希望你跟我这耍心眼儿,尤其是还要把夏夏卷进去,”沈檀夕深深地看了温钰一眼,继而又冷冷地补了一句,“你知道的,只要是关于他的,我一向没什么理智。”
“耍心眼儿?”温钰像是没听懂他的话似的轻笑了声,接着又难以置信地反问道,“沈檀夕,你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什么吗?”
沈檀夕沉默了半响,然后吸了口烟,沉声道:“我这辈子一半的心思都放在了萧夏身上,另一半也被家人朋友和事业分了,你,好自为之吧。”
“沈檀夕!你——”
“咱俩没可能,除了朋友就是路人,我从没给过你别的选项,”沈檀夕的冷漠像一副盔甲,紧紧包覆着自己的同时也阻隔外人,“夏夏的健康我会另找人打理,以后就不麻烦你了。”
温钰一把拦住沈檀夕,厉声反驳:“沈檀夕!就算你怀疑我也给我个理由,更何况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难不成你觉得我对萧夏做过什么?”
“我并不确定你之前是否对他做过什么,”沈檀夕面无表情地推开了他的手,又说,“但我至少能确定,就算你以后想做些什么,也不会有机会了。”
温钰惊愕,久久吐不出个半字,直到沈檀夕离开他都还愣在原地。霍敬佟从二楼的围栏处微微探出头来,却也只是看到了他的一个侧影,表情都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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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夏自打昏睡就再没醒过来,阿尔贝托的医疗小组催了几次,最终也还是没有结果。徐风夹在中间很为难,一边要照顾心情低落大老板,另一边还要侍奉愈发不耐烦的谈判对象,简直就是个苦得不能再苦的差事了。
——什么出来放假休闲?
——根本就是放屁!
“他今天醒过吗?”沈檀夕并不靠近床边,而是站在不远处询问着霍敬佟。
霍敬佟翻看着仪器上的记录,半响后回复说:“已经48小时了,他一直都在深度睡眠,再这样下去,情况可就不妙了。”
沈檀夕深吸一口气:“怎么能让他先醒过来?”
“他这种情况太特殊了,”霍敬佟当着沈檀夕的面检查了萧夏的瞳孔,继而费解地说,“并非身体机能方面的强制性睡眠,而是像一种自我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