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数名墨家弟子鞠躬离去,暗格发出关好的响声,水鉴从怀中取出那丝卷,恭敬捧了靠近前去,双手把它投入鼎中。
黑火吞噬了丝卷,窜起破布般的火苗,火焰中竟是有声音传来。
“这就是混元道?”
水鉴躬身道:“是。”
火焰又道:“与我墨家御剑之术似是同出一脉。”
水鉴道:“浩然曾言明是道门真气口诀。”
火焰“嗯”了一声,不置可否,过了片刻,水鉴又道:“轩辕子辛剑术,武艺似是极强,浩然却也平平。”
火焰嘲道:“你知道什么?那男子乃是东皇钟转世,能屠神灭仙,破万法,斩圣贤,纵然是我,也得惧他三分,此事不可令他得知。”
水鉴心头一凛,火焰又吩咐道:“去罢,把他送到首阳山,你便可回去,无须再接他下来。”
水鉴几次想把子辛的“后世之说”相告,然而忖度许久,终究不敢开口。
机关屋登山途中十分颠簸,那景象上窜下跃,正如同先前在昆仑镜中所见一般,全无二至。
子辛侧过身,枕在浩然腿上,看了一会,道:“昆仑镜果然通神。”
浩然莞尔道:“要认真追究的话,昆仑镜的本事可就比咱俩厉害了……”
子辛忽然道:“真的不可更改?既然东皇大人言明,回来这一趟不可更改历史,黑火这些劳什子又是怎么回事?”
浩然懒懒笑道:“历史不过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后世没提到,并不一定就代表没出现过,咱俩不也没在历史中提到么?”
子辛忧虑道:“正因如此,才令人起疑,前朝三代,封神那会儿也算了,孤与你回了战国一趟,史书为何全无记载?”
浩然笑道:“或许是被你那乖徒儿焚书坑儒时给恰巧烧了,也未可知。”
子辛叹了口气,浩然蹙眉道:“你最近究竟是怎么了?”
子辛笑道:“没什么,脑子想岔了,过得几日,撕掳开了便好。”
说话间木屋已剧烈震动,停了下来。
李斯睡眼惺忪地走出客栈,与浩然,子辛站在山林中,吸了一口野外的清新空气。
水鉴拱手道:“我在外头等,三位上了天梯,那石台后便是轩辕殿。”
子辛与水鉴作别,便领着二人徒步登上首阳山去。浩然本可御剑,然而有李斯这名凡人在,却也不好先走,只得权当赏景游玩,开始爬那数千及石台阶。
浩然打趣道:“少顷事情办完,李斯兄定要睡个好觉了。”
李斯只觉成功在望,终于可以不用再夜夜遭到怨魂骚扰,精神也好了不少,如释重负道:“来日李斯定不忘司墨与太傅恩德。”
浩然与子辛俱是笑了起来,浩然揶揄道:“按官衔称,该先太傅,后司墨才是。”
子辛忍俊不禁道:“都是你骑在孤头上,连李斯老弟亦看出来了。”
浩然笑着朝子辛身上一扒,爬在他背后,子辛晃悠悠背起浩然,跟在李斯身后,缓慢走着。
正登山时,背后又有一老妇人臂间挽着一竹篮,提着裙摆上来,步伐稳健,竟是不逊于年轻人。
“哟,这年头连黄帝老祖宗也有人来拜。”浩然把头侧伏在子辛肩上。
子辛笑道:“老祖宗最爱管闲事不是?有求必应。”
浩然笑答道:“什么都管,也就等于什么都不管,上回与蚩尤决战那会,我还被他踩了一脚……反正每次跟老祖宗搭上边的都没几件好事……”
李斯听得一头雾水,浑不知二人交谈之事,子辛又道:“若不是老祖宗,咱俩也不会在那逐鹿战场上就认识了。”
浩然心内温柔忽生,静静伏在子辛背上,揽住了他的脖颈。
说到此处,那鸡皮鹤发的老妇人已经过三人身边,蹙眉瞥了子辛与浩然一眼。
老妇人沙声道:“大个子,看你也像是明白人,儿子生病不吃药,光拜神怎么能好。”
旋无奈摇了摇头,唏嘘愚人日增之流,径自提着篮子朝山上去了。
篮子里还有只小母鸡咯咯叫了几声。
“……”
浩然笑得眼泪横飙,子辛却咬牙切齿,一张脸涨得通红。
“儿子……啊哈哈哈……”浩然笑得险些岔了气:“你儿子生病不吃药……光拜神……哈哈哈……”
“休得折辱于孤。”子辛哭笑不得道:“什么儿子!孤有这般老!”
浩然挣扎着下来了,还未站稳,李斯忽地惊呼一声,把二人吓了一跳。只见远处机关屋隆隆起身,沿着平原离去,成了一个小黑点。
“水鉴走了?”浩然手搭凉棚,望向山下,
子辛嘴角微抽,怒道:“言而无信,小人!”
浩然摆手笑道:“罢了,说不定有急事也未可知。”
三人仰首望向轩辕殿。
这古朴建筑像是以巨石堆成,无漆无木,亦未作装饰,殿前立着两根顶天立地的石柱,左刻盘古开天,右刻女娲造人,女娲之尾又沿着那近十丈的图腾蜿蜒下来,缠着整根柱身。
浩然几乎可以肯定了,昆仑镜指引的地方便是这里。
他问道:“无所不知的大王,给臣解释一下,老祖宗殿有何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