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铠甲?果然对冲击力的抵抗……嗯……”戟天忽地把炮口传向天空,猛地一炮!
“回营帐里去,辰砂!”戟天喝道。
那处有一只巨大的雪鹰被轰成肉末,高空有身着白色紧身服的刺客跃了下来。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雪鹰掠向毕方国的军营,天空中密密麻麻都是飞禽,每一只飞禽背上都载着一名刺客。
“这是要做什么?”戟天眼望无数下雨般落地的刺客,抬手又是一炮,把掩到前来援救玄及的敌军轰得粉身碎骨。
戟天护腕中探出一个圆盘,圆盘开始疾速旋转,爆破声连响,飞弹呼啸着射出。砰砰声震得辰砂耳膜剧痛,头晕眼花。
连着轰了近百发,到处都是断肢与碎肉,头颅,炎枪将军的武器开始降温,冷却,再装填。终于有刺客抢到近前,抱走了玄及的身体。
“玄龟国逆袭!”诃黎勒策马从军营的另一面狂奔而来,“大营守不住!他们不要命了,拔营撤退!”
戟天深深吸了口气。
军刀闪着寒光,从诃黎勒手里旋转着飞出,诤然把靠近辰砂的又一名刺客牢牢钉在地面。
诃黎勒吼道:“快走!”
不得不说,诃黎勒即使不擅长于雪地作战,歼灭方式与戟天差得太远,然而他对形式的判断力还是出奇精准的。
第一军全军后撤,无疑于是极其正确的战术,面对倾巢而出,越来越多的玄龟国刺客,且战且退能在最大程度上减少己方的伤亡。
两军相持不下数日,此刻玄龟国猛攻开启,竟是连后备兵员也一起派出,漫天都是雪鹰,遍地俱是鲜血,雪地像一张巨大的紫色的地毯覆盖,并且随着诃黎勒的不断后退,那张地毯还在一点点地蔓延。
戟天带着辰砂纵马疾奔,跟随最后一波殿后军退向峡谷,道:“以命换命的打法,他们是疯了?照这样还进不去山……就该都死光了。”
“敌首领刚才对你说什么,辰砂?”
辰砂道:“他说,将军完了。”
戟天沉吟片刻,忽地色变道:“诃黎勒!”
诃黎勒已守在山谷前,到处都是厮杀声与临死的呐喊,戟天的声音被淹没在噪声里。
戟天将军把辰砂交给另外一名骑兵,吼道:“带他走!沿山脚退后!”
继而狠命催动战马,朝诃黎勒冲去。
辰砂头晕脑胀,转头再看四周,到处都是残破的躯体,粘稠的血液,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更带给了他难以磨灭的回忆。
辰砂不知道身前那骑兵是谁,他甚至连他的脸也没看清楚,声音也听不仔细,摇摇晃晃的颠簸中,那骑兵被天空中射来的一根利箭穿透了背脊,栽倒下马。
“你快……逃。”骏马停驻,骑兵倒在血泊里。
“你怎么样了!”辰砂忙不迭地下来,伸手去按他的胸口,然而利箭穿透心脏,那人已死了。
辰砂再抬头时,马匹已跑得老远,他被扔在雪地里了。
辰砂茫然地掏出左轮手枪,一再告诉自己要镇定。
戟天用了四发子弹,自己用了一发,还有一发。
辰砂射杀了冲上前来的一名刺客,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战场上走着,靴下印着粘稠的脚印。
刺客们的攻势稍缓,然而却死死拦住了毕方国军队的反攻,以生命为代价,把他们逼进了峡谷内。
辰砂抬起头,眺望远方身着青蓝色军服的毕方国军人,视线转到峡谷两侧的高山上。
“不——!”他绝望地大喊。
无数利箭在翱翔于长空之中的雪鹰背上飞出,穿破了茫茫灰白色的云层,一根根地钉在峰顶。
高山两侧同时崩了一角,万年积聚的寒冰在巨响声中沿着斜坡滑落,露出黑黝黝的光裸的岩石表面。
一切声音都离开了自己,如城市般巨大的两块冰峰无情地砸向峡谷中,轰的一声,世界静了下来。冰块把上万人压在了下面,无分敌我。
紧接着,大地不易察觉地微微震动,震动越来越明显,恍若神祗的大手操起鼓槌,不停地擂动着这被冰雪覆盖的平原。
数百年的积雪在这一刻倾盆而下,地动天摇,呼啸着如海浪般席卷了战场。
最后一波雪鹰掠过地面,数百人跃下雪地。
玄及剧烈地咳嗽,咳出一口血,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向峡谷,身后带领着他的亲卫。
他无力地闭上双眼,跪在雪地中,喃喃道:“愿我们死去的弟兄安息。”
所有人跪了下来。
玄及微微抬头,望见了什么不寻常的物事。
雪线与血域中间的一点,迸发出一道金色光芒,光芒从那点焕发而出,继而冲破了乌云。
“不——!”辰砂的声音响彻旷野,令玄及心头一颤。
那声音正来源于峡谷与血域的正中央,冰原上所有的苔藓发了疯一般生长,地底下传来奇异的声响。
“嗡”的一响,笼罩于苔藓冰原上长达数百年的乌云消失得无影无踪。
刺客们惊呼道:“阳光!”
温柔的阳光笼在他们的身上,令玄及全身一阵不由自主的发麻。
他的嘴唇哆嗦着,难以置信地仰头,见到和煦的暖日。
温暖的阳光照在冰雪上,几乎要把玄及的双眼灼瞎,冰山的棱角反射出炫目的光华,继而所有的冰雪都无声无息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