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轩已经荒芜了近半年,据说还闹鬼,只有犯了大错的人才会被关在那里,在那里的下人要么是凶神恶煞的壮汉,要么就是连猪都瞧不上的丑无盐,她这副容貌的人去了那,这辈子就全都毁了。
可惜苏嬷嬷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除了安王,谁都没有叫她收回来的本事。
妇人发出一声嗤笑,眼底透着对这些没脑子的侍女的不屑和厌恶。作为下人,就该懂得遵守本分。这批刚才宫里派过来的侍女难免心高气傲,总是忘记谁才是她们真正的主子。要是不立威,这王府还能清净起来吗?
想到慕白,苏嬷嬷神情柔和了些许,她总得给自家小主子最好的,决计不能让这群昏了头的恶奴爬到主子的头上来。
被苏嬷嬷半哄半轰地从床榻上弄起来,慕白用了些许点心,便坐上了王府的马车,他身边搁置的是苏嬷嬷准备好的送给太子大婚的贺礼。
他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昨夜在外头折腾地实在是有些晚了,今天若不是为了太子大婚,他是决计要睡到日后三竿才起来。
马车的隔音效果很好,只是外头实在是太过热闹,慕白还是觉得吵得头疼。慕言大婚的对象是北国三位异姓王之一的锦亲王的独生女,锦亲王的封地是富庶之地,对待这宝贝闺女自然不会吝啬。
太子妃出嫁,自然是十里红妆,锦绣满城,极尽排场奢华。数十个穿着漂亮衣服的侍女在新嫁娘的轿子后头一路撒着花瓣,高头大马的带刀侍卫在队伍的前后疏散着人群。街道的两边都是看热闹的百姓,伴在奏乐声下兴奋地唧唧喳喳议论不停。
等入了皇城,马车外头总算是安静下来,慕白这才能够倚着马车内`壁小憩,马车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停了下来。
慕白下了马车,一眼就瞧见了立于门西的身着大红色喜袍的慕言,新妇的礼乐队伍还在皇城门口隐约可见。慕言今日是玉冠束发,眉眼看上去和常日一样英气逼人,虽说是随了厉后的长相。可相似的五官在慕言的身上表现出的却并非那种大姑娘家的漂亮,而是君子翩然如玉,五官比厉后还要精致,但丝毫不显得女气,加上那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完完全全就是个话本里头那种看了就叫人心神向往的美男子。
夸张点说,慕言是丰神俊朗到教人自行惭愧的地步,哪怕对这个兄长并不喜欢,慕白也不得不承认对方有副绝佳的好皮囊。哪怕是没有太子之位,内里还是个草包,但凭这一张脸就有无数好姑娘赶着嫁给他。更何况慕言财权兼备,能入了这太子府的女人哪个对他不是死心塌地,想方设法的想要获得太子的宠爱。
慕白走上前去,往后头挥手示意跟来的小厮和马车夫把车上的贺礼搬出来,对着慕言拱了拱手以示恭喜:“皇兄今日大喜,臣弟没什么稀罕物,只备了份薄礼,还请皇兄不要嫌弃。”
慕白看得分明,对方身上的一袭新郎官袍虽然喜庆得很,那张俊美的脸上却瞧不见半分成婚的喜悦来。
不过对方越不高兴他心里就越舒坦,脸上的笑容也就更加真诚几分:“今天这日头有些大了,不若叫几个人撑着伞,或者搬个凳子过来,不然新娘子没到,皇兄要是累坏了就不能尽兴了。”
一旁同来道贺的官员连出言斥责:“安王这是说的什么话,哪有叫新郎官站着迎接新娘子的。”说完这话他又转过头腆着脸对着慕言,十分贴心的建议:“太子殿下也不必站在这么远的地方,等新娘子的队伍到了,再从阴凉处走过来便是。这日头确实毒辣,新娘子还等着呢。”
“你这久说的不对了,本王可还未成过亲,又怎么可能知道这成亲的规矩呢。你是说吧,皇兄?”慕白把手里的扇子合上又打开,道了声皇兄辛苦,扇着扇子进了门。
那官员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子,暗暗地啐了一声,转眼便对上了慕言乌沉沉的一双眼,也不磨蹭了,把贺礼一放就往里头快步走了进去,那模样狼狈得像是有头狼在后头追。
进了府邸,慕白随意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和一圈大大小小的官员打了个招呼便低头自顾自用茶,餐盘里的小点心很是精致,但他并不爱吃甜食,一口都未动过。
能参与太子大婚的宾客除了皇亲贵族便是官职很高的大臣,三大五粗的武将有,更多的还是身形瘦弱的文官。这些人凑合在一起难免要说些官场上的小道消息。
一个慕白从来没见过的官员在他吃茶的时候扯了扯他的衣袖,神秘兮兮地问他:“你刚才在门外瞧见了太子没?”
慕白想了想,压低了声音问:“太子的脸色好像有点糟糕,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快跟我讲讲!”
那瘦猴似的官员一脸我就知道的得意模样,拿走了慕白桌前的一块糕点,才慢悠悠地开口:“我告诉你啊,昨天苏小将军回来了,太子大婚的邀约,被他给拒了!”
苏之冉回来了?!慕白这回总算连眼睛都在笑,叫那官员看得一愣一愣的,压根不知眼前人为何这般高兴。
友人归来,这可是他今日得到最好的消息了。
☆、第十章
入夜之后,热闹也渐渐散了,太子的大婚自然是没人敢去闹洞房的,他这个做弟弟和兄长并不亲近,不愿意也不可能去凑那份热闹,女方的那些姑娘倒是和新嫁娘关系好的很,可是单看着新郎官那张脸再泼辣的小野猫也成了温顺的家猫,一个个面带羞怯、春`心萌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