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用余光在关注儿子的刘易斯当然不会错过眼前这一幕,他赶紧催动着轮椅向床边靠过了去,同时示意近侍去把灶上一早就熬着的热汤盛一碗来,以便随时投喂。
内心里仿佛跑过了一万头草泥马的唐纳德,已经把小白的祖宗十八代在心里挨个问候了一遍。
就像是小白想的那样,陈纪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并露出了一个十分困惑的表情。很好,还记得他们在梦里说过什么,小白满足的笑了。
不要问陈纪为什么看懂了小白那张几乎没什么变化的脸上,竟然闪过了一丝满足,在他的内心深处,好像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提醒他,那个从梦魇中救下自己性命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小东西。而且,他还答应了,醒过来以后要去满足这小家伙一个愿望……可那个愿望是什么来着?刚刚醒来,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的陈纪,实在有点想不起来了。
刘易斯让人准备的汤已经熬煮了好几个小时,不但颜色已经变成了奶白色,还十分的浓稠,只这一小碗,就让已经发烧睡了三天都没有好好进食的陈纪有了饱意。
“不想吃了?”儿子才刚刚苏醒过来,肠胃除了几个小时前的那杯水外,已经整三天没有正常进食了,很多功能都暂时处在了休眠阶段。就是他自己不说饱,刘易斯在看他吃完一小碗后,也没打算一次性对他投喂的太多,这样问,不过是想确认一下陈纪现在对自己身体内器官的感知能力,以便更好的让医务官为他调配合理的饮食。
“嗯。”喉咙有点疼,陈纪知道,那是自己连续高烧所导致的伤害,可思绪却总是下意识的飘向那个诡异的梦境,将现在身体上的疼痛和那个几乎扼断了自己喉咙的手掌联系在一起。
“那,再躺下休息一会儿吧,等一下医务官送药汤过来的时候再起来喝。”刘易斯手脚麻利的帮助陈纪撤掉了垫在身后的靠垫,让他躺着的时候能够感觉更舒服些不说,还顺手把窝在一边瞪眼睛卖萌的小白塞进他怀里,“喏,说起来,着小东西也算是你的福星了,自从昨天它跟着唐纳德中将过来以后,你的状态就一直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呢!”
“嗯,母父,您,是不是,从我,倒下开始,就,没好好休息过?眼睛里,都是血丝。”因为喉咙的关系,陈纪这句话说的断断续续的,但听在刘易斯耳朵里却是十分的温暖,他连连摸着小儿子的头发表示自己并不累,只要能够看到他好起来,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
这样的回答,让陈纪感到略微有些窘迫,如果不是发现唐纳德依旧站在那里没走,他都想扑倒母父的怀里去,把脸埋起来好好撒个娇。
“给,中将大人,添麻烦了。”既然对方没走,那该有的礼数,陈纪也不会因为身体不适的原因就落下了。
“殿下能好起来才是最重要的。”
“可以,让小白,留下来么?”大病初愈的陈纪,哪怕只是用手去拖着小白那么小的一只都感觉有些吃力,但他还是努力把小东西向上托了托,“陪我解闷。”
如果说刘易斯开口留小白,唐纳德还能努力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来拒绝,那么对于陈纪的请求,如果他依然选择拒绝的话,就显得太过不近人情了。似乎除了说是,并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让他选择。
那小东西……还真是自带了给他惹麻烦的体质啊!
离开陈纪房间的唐纳德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成群结队跑过的草泥马来形容了,简直就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空难,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以及因此而受伤却得不到合理医治的伤患,只能在痛苦和绝望中等待老天对他们的审判。
陈纪来了驻地才几天就大病了一场的消息,到底还是在驻地里传开了,也不知道最开始的消息是从什么地方传出去的,等它传到柯克的耳朵里时,已经变成了——来自帝星的小王子殿下看着虽然十分的精神,身体素质却是太差了,不然怎么连一周都没撑过去就病了?还不如他们队里新来的那个实行生强,人家好歹还能跟着他们的队伍努力完成每天的训练科目,云云。
人都怕对比,尤其是在一个很好而另一个的表现却不尽如人意的情况下,某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人,将道听途说的消息肆意扩大,最终所产生的结果,往往会超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对正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人造成巨大的,甚至是不能弥补的伤害。
这样的结果,对不怕事情大,就怕事情不大的肇事者来讲,无疑是十分美丽的。兵不血刃,只用几句话就能将自己的对手推入困境当中,显然是一个十分不错的主意。
坐在驻地外战后临时搭建起的小酒吧里,点上一小杯烈酒的莫尔,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变成了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只等他的猎物走进他提前设计好的全套时,就收紧了网袋,给予他的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第十九章
别人可以不去管那些四散的流言,刘易斯和唐纳德却是不能不管,前者会站出来是因为陈纪是他的儿子,而后者则是因为知道,陈纪和那个同样被卷入了风暴中心的柯克,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人。
如果讲柯克形容成一只可以适应恶劣环境的豹子,那么陈纪就是一头当仁不让的美洲雄狮,他可以不战,但每次出征都会一定会为自己带来可观的利益和收获。没有人可以阻止他的雄起,以及成为未来草原的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