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是师父背叛了你,你会杀他吗?”
黄半山愣在原地,沉寂良久,直到确定对方已经假死,他才一字一句的答道:“就算竹莫染捅我一刀,老夫也只会担心他伤没伤到手而已。”
谁比谁痴?谁比谁傻?谁又有资格说谁呢?
爱极必伤,情深不寿。摧心蚀骨,至死方休。
旦凡碰了这世间最毒的药,再聪明的人也会变成傻逼。而傻逼之间的区别,也不过是一个自认清醒的站在地上,一个甘愿糊涂的睡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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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曰:受身无间者永远不死,寿长乃无间地狱中之大劫。
鬼门宗的地牢共分八层,据传是开派祖师应八大地狱所设;又据传,他劈山造牢时用废了一把极品仙剑;再据传,那位剑修曾经整整追杀了他三百年……
燕不离所在的牢房,正处于地牢的最底层:无间狱。
这里是鬼门宗羁押重囚的地方,非触犯大罪者不可入。能进这种特级牢房的要么是叛门的弟子,要么是犯上的逆贼。而燕不离非常荣幸,一个人把两样罪名全占了。
所以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一间石头房,四面都是墙。抬头没太阳,低头想爹娘。
地牢深入山底,潮湿黑暗,空气里到处弥漫着死寂沉沉的味道。一身大红嫁衣的新娘安静的靠在阴冷的角落里,闭上眼,一片漆黑。睁开眼,漆黑一片。
真他妈省蜡。
这里没有风声,没有虫鸣,连只陪聊的蟑螂都没有。竖起耳朵,唯一能听到的声响就是自己胸腔里的心跳,而且还跳得格外敷衍,时快时慢,有一搭没有一搭的。
真他妈无聊。
作为一名暴露的卧底,一个行刺失败的刺客……自己会是什么下场,燕不离心里有数。
只是这等死的滋味实在销魂,更重要的是他还连累了花无信。由于两个人是被分开关押的,所以燕不离不知道对方在哪儿,甚至不知道这哥们是否还活着。
花楼主当然活着,而且他此时就在燕不离的楼上——地牢第七层的刑房里接受拷问。
“姓名?”
“花花。”
“哪里人?”
“天涯沦落人。”
“性别?”
“看着办。”
海上飞抬起头看了一眼就后悔了:“你……是人吗?”尼玛这是胎盘成精了吧?
“有那么丑吗?我画了好久呢。”花无信顿时大受打击,抬手就把脸扯了下来。
海上飞腿一软差点坐地上:“他妈的,你撕面具敢不敢知应一声?!”
“吱。”
“晚啦!”
末尊是四大法尊中实力最弱也最胆小的人,尤其是在地牢这种阴魂无数的地方,他本来就心里打鼓,再经花无信这一吓,险些心脏病都犯了。
江莫愁一直认为此人无勇无谋、难堪大用,还曾经为了练他的胆子特意派过一个任务:守陵。结果没想到,在鬼门宗的陵地里住了一年后,海上飞变得更没胆了。他逢人便说坟地闹鬼,尤其是前任宗主竹莫染,那位主儿坟上的草总是莫名其妙的消失……
黄半山对此表示沉默。
擦了擦光头上的汗,海上飞以西施捧心状继续问道:“是何人指使你行刺宗主的?”
“我为天下人而来……池月老魔,人人得而诛之。”
“放肆!掌嘴!”
地牢里当值的弟子对付这种滚刀肉向来在行,把人往刑架上一丢,几个耳光扇下去就打肿了脸。花无信眼冒金星的啐了口血沫,冷冷一笑:“魑魅魍魉难长久,螽蟁蟊蠹无坟壕。”
海上飞招招手,凑着牢头儿的耳朵低声问道:“丫说的啥?”
“回末尊大人,属下也听不懂。”
“啧,看来还是个带刺儿的硬骨头,你啃得动不?”
对方嘿嘿一笑:“大人放心,小人属狗,最擅长啃骨头……”
花无信一瞅那根比胳膊还粗的棍子还真有点儿发憷,他咽了口唾沫道:“那啥,能不打脸吗?”
“放心,一会儿你就是求我打脸都没用。”
海上飞总觉得有点儿过于血腥暴力,开口劝道:“我说你还是都招了吧,早交代早托生嘛,何必非得受一番苦呢?”
“呵呵,我就是喜欢看你们讨厌我又摆不平我的样子。”
海上飞无奈的转过脸,抚了抚额,挥下手道:“摆平丫的。”
燕不离从黑暗中猛地抬起头,他终于听到头顶的动静了。
没办法,实在是某人喊得过于惨烈,几乎穿透了八层牢狱直入地心。
“花花?花花!”他摸黑站起来,用力拍着铁栏,“有没有人,有没有人?他妈的死个人出来!”
海上飞很快举着火把死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