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一怔,闵宣威不由皱眉盯向燕九少爷:“燕小九爷何出此言?”
燕九少爷抬了抬眼皮儿:“如果玻璃是被水挤破,就不会发出连我们这边都能听到的响声,家丁听见爆响、船上人感觉到震动、韦小姐脸上扎满玻璃碎片,皆可证实确乎有东西在玻璃车附近亦或内部爆炸过,这爆炸不可能无端发生,有因才有果,而造成因的方式无非两种,一为天然,二乃人为,既有可能是人为,那么事发时,所有身处紫阳仙馆内之人,皆有嫌疑,既有嫌疑,便须自证清白,倘若离开此处,凭添变数,何以自证?”
“你的意思是我们这些人中有人故意要害韦小姐了?!”一名很看不惯燕九少爷的矮个儿公子不由怒喝了起来。
“排除一切的不可能,剩下的必然是真相。”燕九少爷慢吞吞地看向这矮个儿,“你希望被排除,还是希望被剩下?”
“你——”矮个儿被燕九少爷堵得一噎,正要暴起,却听得闵雪薇的声音已淡淡凉凉地在那厢和闵家下人道:“去刑部公署通报此间之事……”
“雪薇!”闵宣威提声想要喝止,见闵雪薇转过脸来,面‘色’平静地道:“清白不是回避与遮掩出来的。”
闵宣威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再反对,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再制止反倒显得可疑了。
众客人一见这光景,也不好再说要走,何况燕九少爷的话也确实有着几分道理,无缘无故的,那玻璃车怎么会爆炸呢?好奇是人的天‘性’,其实大家都‘挺’想知道这件事最终将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解决,于是就又都四平八稳地留了下来,等着刑部的人前来收摊儿。
收摊儿的带着一帮手下来了,紫‘色’朝服上的孔雀纹在夕阳的光下变幻着瑰丽的‘色’彩,进得轩来先向着自家侄‘女’脸上扫了一眼,然后才去看地上的尸首,看了一眼尸首似乎想起什么来,又向着自家侄子脸上扫了一眼,再然后才安心地去细看尸首。
燕九少爷:“……”
“说说经过。”燕子恪踱到逆光的轩栏处,回过身来长身而立。他手下的一帮小弟则分工明确有条不紊地展开工作,验尸的验尸、取证的取证、记笔录的记笔录,轩中气氛顿时严肃紧张起来。
闵宣威做为主人家的主事者,自是要主动出头,将事发前后情形说了一遍,话头时不时被燕子恪打断,问了许多极细的问题,笔录员的笔刷刷刷记得飞快。
见在场众人对闵宣威的证词并无异议,燕子恪便令手下主事的将众人轮流带去旁边的房间做笔录预备存档,暂未被叫去房间的就留在轩中等,于是众人便集体观摩了一回本朝最著名的蛇‘精’病是如何办案的。
“找擅潜水者去事发处的潭底,将所有玻璃碎片找到。”蛇‘精’病下令道。
大家觉得如果自己是他的手下的话,一定会在某天按捺不住活活把他打死。
——水里捞玻璃!而且还是碎片!这特么不是强人所难是什么!
蛇‘精’病好像听到了大家的心声,‘唇’一挑,‘露’了牙尖笑:“水底既可行车,必然平坦干净,捞个碎片应当不难。”
不难才怪!众手下暗道。不过大家已经习惯了这位蛇‘精’上司的病况,二话不说上了闵家备下的船,向着事发处划去。
秦执‘玉’所乘的那辆玻璃车已经绕回来了,水淋淋地摆在轩中,燕子恪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一阵‘摸’索,不住地向着闵宣威发问:“顶上的玻璃管是用以伸出水面通气的?”
“是。”闵宣威答道。
“脚下布满圆孔的板子是做什么用的?”
“渗水之用,玻璃车从水中进进出出,难免内部不进水,这板下有夹层,水可从圆孔渗入夹层,防溻湿鞋子的,认真说来也没有什么大用处,不过是为着尽善尽美罢了。”
“将这渗水板卸下来我看。”
闵宣威便令闵家专管保养玻璃车的下人过来将那渗水板拆了下来,见夹层是个玻璃槽,里面确乎没有什么水。
研究这架玻璃车的功夫,死者韦小姐所乘的那架已经碎掉的玻璃车先被捞了回来,却见玻璃车的顶部已经碎得不知去向,四围的玻璃也有大块的缺口或裂纹,而靠下部分的玻璃则还算完好。
燕子恪上前细看,还未得出个结果,就听得客人中的一个说话道:“由这玻璃车破碎的程度来看,应该就是被水挤爆的吧!”是那颇不满燕九少爷的矮个儿公子。
燕子恪闻声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却问向闵宣威:“此潭有多深?”
“约有四米左右,并不算深。”闵宣威答,“这个程度的水是压不爆玻璃的,在做好这两辆玻璃车后,为了保证安全,我们先已试过了无数次。”闵宣威此话当然是不想让闵家对此事担太多责任的意思。
“万一是因使用过次数太多而致使玻璃车变得松脆、承受力下降了呢?”矮个儿倒是个爱抬杠的。
闵宣威沉着脸没有应声,因为这种可能他也不能担保不发生。
众人不由齐齐望向燕子恪,等着他给出个答复。
燕子恪正蹲在地上看手下小弟们拆那玻璃车的底部,闻得那两人之言后也不抬头,只道:“有声响,有震感,有破坏力,此车必是爆炸而破,潭水清澄,若事先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