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执‘玉’呆怔地立在河滩上,看着燕七一步步走近,心头也是越来越紧,背后就是喧闹的人群,烈火,美酒,仙乐,烤‘肉’,别人的人生如此美好,她的人生却如坠冰窟。身后越是嘈‘乱’就让她的心越慌惧,她不想履行这个赌约,只要她双膝一跪,她就完了,前途尽毁,名声扫地,她曾经得罪过的、看不起过的那些人,一定会冒出来落井下石……
人总是被‘逼’到了这种时候,才会后悔自己曾经对别人的不留余地。
秦执‘玉’是真的后悔了,眼眶泛了红,却倔强的不肯掉泪服软,眼睁睁地看着燕七走到了面前,牙一咬就要跪下去,却被燕七伸手握住了胳膊。
“去行宫‘门’口。”她并没有赦免她,只是开恩免了她在更多的人面前丢丑。
可她并不会因此而感‘激’她,她恨她,恨之入骨!
“你确实不用感‘激’我,”燕七仿佛能看透她心中所想,“我只是不想让河滩上认识你的人过来阻止。”
那边有好几个人正伸着头向着这厢打量。
如果在河滩上被阻止,只怕连到行宫‘门’外下跪致歉都不能了。
非但不是心软,反而做得更绝。
秦执‘玉’瞪着燕七的眸中‘露’出凶狠的光。
燕七视若未见,只道了声:“走吧。”
秦执‘玉’咬着牙便往行宫的方向走,她没有看到元昶,不知他去了哪儿,竟然都不肯跟来阻止这姓燕的……她越想越恨,恨不能现在就立刻将这仇向燕七讨回来!
可……她更清楚自己的箭技……确实不如她,不单单是箭技,连狠和辣都比不上她。
这个燕七应该是和她一般大吧?!看得出来她不会内功,那这箭技究竟是怎么练出来的?!难道是箭神教的她?可元昶为什么会不知道!如果涂弥是她的师父,她又怎么可能会与师长持箭相向?!
秦执‘玉’也有自己的师父,她的师父教给她:打败强敌的最好办法,就是先向强敌学习,然后比对方练得多、练得苦,最后返回来打败她!
用对手的成功方法打败对手,还有什么复仇方式能比这更让人解恨的?!
秦执‘玉’攥紧了拳头,带着满腔的复仇之心,咬着牙开口问向燕七:“你——你的箭法,是怎么练出来的?”
“多练。”
“多练——怎样才算是多?”秦执‘玉’忍着屈辱不耻下问。
“看个人情况,”燕七也不吝赐教,“你每日最多练‘射’多少箭?”
“三千箭。”秦执‘玉’说到这个数字,心头既自豪又辛酸,每天练这么多箭,竟然还是比不过旁边这个人,于是忍不住问回去,“你每天练多少箭?”
“你是问现在还是以前?”
“现在!”
“现在只练骑‘射’社规定的四百箭。”
“——以前呢?”
“以前,”燕七语声平静,“一万箭。”
“……”秦执‘玉’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
“以前,除去吃饭睡觉,我无时无刻不在练箭,”燕七的声音忽然有些遥远,“‘射’箭的动作,对我来说已经成为了像眨眼一样不必去思考和调整的下意识反应,动靶我不好说,静靶的话,十万箭里大概我也只会出现一次黄豆大小的偏差。”
秦执‘玉’难以置信地望着燕七,几乎忘了迈步——每天一万箭!就算每三刹(秒)‘射’出一箭也得要四个多时辰!这个人——这个人的人生难道除了练箭就不干别的了吗?!怎么可能!她不是还在书院念书的吗?什么时候才能‘抽’出四个时辰的时间来练箭?!
“当然,”燕七偏头看了看她,“你如果想赢过我,每天练一万箭还是不够。”
秦执‘玉’惊愕地看着她,已经无从找出自己的声音。
“‘射’箭,除了技术,最重要的是心境。”燕七道,“‘波’澜不惊的心境并非与生俱来,也无法靠金屋‘玉’栋的生活修炼。这世上的事无非只有两件:生和死。不经历生死,养不成从容。三番五次的出生入死,练出来的是镇定;十数次的出生入死,方能处变泰然;百千次的出生入死,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再能够影响到你的心境。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人和这样的人举箭对‘射’,谁的胜面更大?”
答案不言自明,秦执‘玉’惊‘惑’又茫然。百千次的出生入死,什么样的人才会有这样可怕的经历?是燕七吗?怎么会,她才多大的年纪!可是……可是她的不惊不变,不就是像曾经历过百千次出生入死的人吗?!
照这样的说法,自己岂不是永远也无法战胜她了?!
“除去技术和心境,”秦执‘玉’听见燕七还在说——除去技术和心境,还有什么?!怎么还有?!“还要喜欢‘射’箭这件事。”
……废话,不喜欢我会学它吗?!我每天练三千箭,风雨无阻,我能不喜欢它吗?!
“你能保证你的每一箭都如当天‘射’出的第一箭一样认真投入吗?”燕七道。
这……秦执‘玉’不敢保证,因为人不是木偶,永远不知累是不可能的,箭‘射’得越多,体力和集中力就越衰弱,第三千箭和第一箭所投入的‘精’力肯定不会一样。
“我能保证。”燕七却说,“体力和‘精’神,都不是借口,你觉得你办不到,是因为你不够投入,你以为你已经全身心投入了,其实只不过是把‘射’够数量当成了必须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