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山则不慌不忙地劝道:“急甚!大小这孩子不忍心看到弟弟们哭,指定给咱们拿好东西去了,这几个小子不是要吃果子么!”
一听有果子吃,几个孩子也不哼哼了,牛氏也只好耐心地等待。片刻功夫,叶剪秋就出来了,只见他怀里抱着一个大陶罐,身后背着一个大背篓,背篓里头全是水果。叶剪秋摸出几个果子分给被蜇伤的三个孩子,几个孩子不顾脸上的疼痛,开始大啃起来。
石碌赶着车,叶大山坐在车辕上,两个人在前面聊天,而后面的板车上,叶剪秋和妇孺孩子们挤在一起。
看着孩子们手里捧着紫红色顺嘴流汁的大李子,牛氏不禁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开口道。
“这是啥东西呀,是个啥味呀,酸不?”
“李子!”
石碾开口道。他是吃过李子的,村里也有李子树,但是果子又酸又涩,根本没有现在吃的这么大个儿,又这么甜!
“啥是李子呀,俺都没见过,也没吃过。”
牛氏还扭过脸对身边里正的老婆道:“李子是啥好东西呀?”
里正的老婆没好气的道:“李子就是你家洞屋后那棵挂红果儿的小树!”
“那看起来咋不一样?不是李子吧,净哄俺。”
叶剪秋搂着酒坛子坐在板车上,静静地欣赏牛氏精彩的表演。只见这牛氏一脸纠结无奈惆怅,嘴巴张张合合欲说还休,眼神又恨又怨地不停地瞟着对面的叶剪秋。她恼这叶大小看不懂她的脸色,也猜不出她的心事!当叶剪秋终于看到牛氏像屁股上长了痔疮似的坐立不安,眉毛倒竖脸色红红白白的时候,他不禁轻轻的笑了起来。
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有些事换种心态或从别的角度去看,倒也不是想像中那样可憎了。他笑转过身,从篓里拿出两个李子分别递给牛氏和里正老婆。
只见里正的老婆将李子擦了擦就放入衣兜里了,而牛氏连擦都没擦立刻开始大啖起来,吸-吮的滋滋有声。
叶剪秋问:“婶,你怎么不吃?”
里正老婆笑道:“俺喜欢闻味,这李子味好闻。”
其实她是给自个儿家的孩子留着。
牛氏很快吃完了一个李子,“噗”的一声扭头将果核吐到了车外,唾沫星子喷了身边里正老婆一脸。里正老婆黑着脸默默地抬起袖子将自己的脸擦干净,心里恨的想扇牛氏几耳光。叶剪秋又掏出桃子分别递给车上的人,三个孩子开始埋头大吃,里正老婆仍是放在自己兜里没动,而牛氏则大口大口咬着甜脆多汁的桃子,满足的不得了。牛氏忽然发现里正老婆一口没吃,不解道:“咦,他婶儿,你咋不吃?”
“俺喜欢闻果子味。”
“真傻,哪有这样的,不吃光闻味,闻几天就烂了!”
看牛氏摇头,里正老婆不屑地道:“俺才不傻,哪像有些人,吃果子吃饱了,一会儿下馆子都没有地方装大鱼大肉了。”
里正老婆心里发牢骚,自打这石碌有求于叶大山后,平常见他们都点头哈腰的这叶大山两口子态度急转直下,不仅端着架子,而且说话也随便了许多。牛氏刚才那个“傻”字随口就说出来了,若换成以前,这里正老婆指定让这叶大山一家一个月都吃不上井水!
一听这话,牛氏愣了一下,唉呀!就是哩,吃撑了一会儿咋吃饭哪!她放慢了迅速,只是可惜这吃了一半的桃子,她盯着手里的桃子看了半天,最后只好慢慢地又啃了起来。
此时,坐在前面的叶大山忽然回头道:“大小啊,那罐子里装的啥?”
“酒。”
“啥酒啊?”
“李子酒。”
“嘿呀!咱哥俩今天午头要好好喝一场哩!”
叶大山兴奋地拍了一把石碌的肩头,石碌笑道:“是哩,李子泡酒好喝着哩。想当年,俺可是会制米酒的。”
“是哩,米酒也好喝,俺家当年也常做,那时候水多田肥,家家户户都产糥米,一做就是一大缸。”
男人没有那么多心思,一听到有酒喝两个人都很开心,两人高兴地谈论起酒经,从怎么蒸煮,发酵,保温,一直聊到酒优劣的口感。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一坛酒拉近了许多。
很快,车子就来到许大夫的杏庐前,叶剪秋下了车,石碌去找地方拴车,而叶大山则跟着叶剪秋来到医馆。许大夫的医馆是青阳镇面积最大的,有二层楼高,门面八扇左右打开,进门后一股浓烈的中药味扑鼻而来、只见迎面靠墙的是一排排高大落地,从头到脚满是小抽屉的药柜,旁边还摆放着很多大坛子,存放着药酒和药丸子,屋内的大梁上还悬挂着很多动植物类的药材,密密麻麻不停碰头的药材让人看花了眼。医馆内很多人都在忙碌,室内一角是寻医问诊的百姓正排着队等候,坐诊的大夫正在耐心为患者一一看病。
柜台前的伙计们忙个不停的收钱抓药,而矮胖的许大夫则慢条斯理的拿着精巧的小秤戥在分捡药材。
“许大夫。”
听到叶剪秋的声音,许大夫抬头,笑着招呼:“剪秋啊,带你父亲来了么?”
“这位就是。”
叶剪秋将叶大山拉到许大夫面前坐下,叶大山看着面前黄眉黄须颇有几分仙骨的许大夫有些战战兢兢,他可是第一次正而八经的来医馆瞧病呢!而且眼前这笑眯眯的可是青阳镇有名的许大夫呢!
一旁牛氏拉着叶拴焦急地道:“许大夫,俺儿被蜇伤了,快给俺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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