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里非常不喜欢冬天,他觉得冬天天气湿冷,阳光又很稀薄。
他讨厌晒不到阳光的日子。
可即使出了太阳,那点浅淡的温度,他完全感受不到。
他认为阳光就应该是炽热和耀眼的,拥有让人无法直视的威严俯瞰着大地。即使人被这太阳光晒出一身的汗,那也是一种蓬勃的生命力的象征。
生命力的味道,太阳的味道,科里的最爱。
科里懒散地躺在长椅上望着天空,他的周围都是枯黄的草丛。那些短小的草突出棕色的地表,踩上去刺着人的脚底。
科里稀稀拉拉地吹着口哨。
他现在很无聊,却又无处可去。
房子背后的庭院,一般无人注意,就算是透过窗户看到的也是密密花草和低矮的小树。
科里眼睛瞄向远处的大门,他处的位置不好,屋顶挡掉了大半,科里只看到黑色的车尾。是和切斯特车子一样美丽的颜色,曲线流畅,在这样灰暗的环境下闪出暗暗的光。
科里仰高头去看窗户,窗户被灰蓝色的窗帘遮住,他看不到里面。不过就算他看到了,里面也是空无一人。
此时所有能派上用场的人都聚在大厅里,他被变相地赶了出来。或者他该用切斯特的话来描述,这样会好听很多。切斯特原意是想让他在房间里呆着,一般国家内阁大臣不会那么无聊去打开他未来女婿房子里所有房间的大门看看里面有没有人。不过科里并不想这么做,他溜了出来,躺在外面吹着冷风总比窝在房间里听那些有钱人互相寒暄的要好。
不过这真讽刺,那位内阁大臣,凯蒂小姐的父亲罗森先生,一定想不到此刻坐在他对面举止优雅谈吐得体的男人已经在家里藏了一个人,并且那个男人还想把这一切隐瞒住。
科里收回视线,从椅子上起来。他用力地抓了抓头发,原来就有些发膨的头发显得更加乱七八糟。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四处张望看自己有没有暴露。
结果当然是他多想了,科里慢慢向前,在有限的范围里散步。
他左摇右晃,活像个喝醉酒的醉汉。oa监测器没有发生响声,科里走得很安心。
科里走到白色围栏边,那里有个朱红色的邮箱。边角处掉了些漆,露出银色的本质。科里舔了下嘴唇,他再度望了望。周围没人,科里抬手用监测器去敲邮箱。
一下又一下,声音不大不小。科里抬起来看,监测器完好无损,绿色的线条划过表层消失于黑暗。科里猛地举高手想往下一砸,手到半空就停住了。
科里回过头,对着站在背后的一个警卫微笑。
科里记得这个警卫好像是叫托弗。
警卫站在原处看着科里,直到科里将手垂下才弯腰向科里恭敬地行了个礼,转身离开了。托弗穿着黑色的皮鞋,那皮鞋踩在草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科里耸耸肩,继续在庭院里瞎逛。
*
下午五点,阳光消失,风带着凉意刮过,科里所处的地方——房子的背面——阴影更加浓重。科里躺在躺椅上,远远看去,就像是被黑暗包裹住一样。
他的背后是一丛丛的花草,叶子和花瓣随着风来回动着。
科里闭着眼睛。
一阵引擎声响,接着传来脚步声,大门被拉开的声音。科里睁开眼睛,红色的尾灯闪了闪,向远处驶去。它离开得太快,以至于只在科里眼里留下一片黑色。
科里笑着,无声地向远去的车子挥挥手。
科里起来时又伸了个懒腰,他必须承认躺椅没有床舒服,躺久了还让人腰酸背疼。科里走出草坪,冬天天黑得很快,周围的一切被笼进昏暗中,游泳池里的水又响个不停。没有灯,甚至连路边流离的光都没有。
鬼影重重,阴森诡异,任何这一类的词语来修饰都不为过。
科里缓慢地走着,他觉得累极了,每上一节楼梯都好像是在消耗他的生命。他现在迫切地想要躺在床上,再让萨妮端点东西给他。
好心又温柔的萨妮,永远都不会拒绝他这个小小的要求。
科里扭开主房门把,白色灯光迅猛地涌了出来,刺向科里的眼睛。
大厅里谈话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回头看向门口。
这画面可有些诡异了,科里想。他半眯着眼睛,突然接触这么强烈的光让他很不适应。
科里抬头望去,尽管他现在眼睛还很不舒服。他的视线掠过沙发上的凯蒂小姐、罗森先生,掠过站在一旁的萨妮,最后停留在坐在另一边沙发上的切斯特冷峻的脸上。科里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的,或许是笑的。
科里在心里默念,现在这样可不是他的错呀。
*
高大的天花板上是华丽的吊灯,顺着下来白色墙壁上是几幅名贵的油画,再是被擦拭干净的壁炉,柔软的布艺沙发,棕色的长条桌。
长条桌上摆着两杯咖啡和一杯红茶,用得是白色的镶了金边的杯子。杯子的中间放着装满水果的篮子,烘焙得恰到好处的黑森林蛋糕,白色的盘子,发着光的银色刀叉。
这是个非常小型又简陋的家庭聚会,但是它祥和,温馨。
即将成为一家的人们聚集起来,随意地交谈,偶尔欢笑。咖啡香醇浓郁,红茶芳香鲜甜。这是一幅非常美好的画面。
但现在这种平和的环境被打破了。
科里的手还握着门把,他带着冬天的凉意,闯进了这个领域。冷风吹动着他的头发,大片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