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楚夫人拍拍他的胳膊,诚恳道:“你以前在道观时,难得回一趟家,回来了跟我讲话,话里就全是光璟与你玩了什么闯了什么祸,后来道观出了那样的事情,你不是担心光璟担心得好几天吃不下饭吗……明明是这几年才没怎么提的。”
周光璟一开始还乐呵呵地听着,心里盘算待会儿要怎么调侃楚策才好,等到听得楚夫人说到“道观出了那样的事情”,脸上的笑容一下子荡然无存。楚策也是眉头微皱,唤了一声:“母亲。”
楚夫人转向周光璟的方向:“光璟啊。”
周光璟连忙走上前,虚扶住她:“楚夫人。”
“无需多礼,”楚夫人温柔地道:“你是策儿的师兄,是他最喜欢的人,叫我伯母便可。”
周光璟瞥了眼脸色不佳的楚策,笑容重新挂到脸皮上,从善如流地道:“伯母。”
“诶。”楚夫人笑眯眯地应了声,然后伸手摸上他的脸:“来,让伯母看看你的样子。”
楚策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母亲你看他干嘛,他那模样,晚上走夜路鬼都能被他吓跑。”
周光璟毫不客气地回击:“能吓跑鬼又怎样,还不是把你招来了吗?澄琉公子。”
两人大眼瞪小眼间,楚夫人的手指细细拂过周光璟的额头、眉眼、鼻梁、下巴,最后按在他肩膀上,微笑地下了定论:“光璟长得很好看,不比策儿差。”
这下周光璟立即耀武扬威起来,得意洋洋地看着楚策:“怎么样,改日有空我们哥儿俩一块去驱鬼啊,策儿?”尾音绕出了山路十八弯,激得楚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冷笑回嘴道:“行啊,只是你体寒肾虚阳气不足,被鬼一吸就干,可得小心着点。”
楚夫人温柔地道:“好了好了别吵了,光璟难得来一趟,今日的菜色可得好好准备一番。”
楚策说:“母亲不必准备了,他没那个吃好菜的命,给我们准备多点干粮什么的,一会儿就要走了。”
楚夫人一怔,却并不意外的样子:“你要走了?”
楚策说:“是。”
楚夫人点点头,唤了淳姨去拿干粮,又握住周光璟的手:“伯母初次见你,却未曾好生招待,当真过意不去,等你们办完事后,记得千万要再来啊。”
“伯母开口了当然没问题。”周光璟笑道:“不过我能吃得很,到时候一上桌只怕没多会儿伯母就要赶人了。”
楚策道:“你也知道自己能吃。”
楚夫人说:“无妨无妨,我们楚天山庄难最不缺吃的,缺的是吃饭的人,只要你肯来就好。”
这时淳姨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包裹,递给了楚策:“公子,这是干粮,足够你们二人吃一阵了。”
“多谢淳姨。”接过包裹,楚策对周光璟说:“走吧。”转身冲楚夫人行了一礼:“母亲,策儿告退。”
楚夫人点了点头:“去吧,这一路须得多加小心。”
两人朝外走了几步,又听楚夫人唤道:“策儿。”
楚策转头:“母亲?”
楚夫人道:“你要好好照顾光璟。”她笑得平静温婉,像是浑然不觉这句话有有哪里不对一般,周光璟听了却险些脚下一跌,险险被楚策扶住,转眼看见他神秘莫名的微笑,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语气一派正气凛然:“是,母亲,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师哥的。”
周光璟警惕地瞪着他,轻声道:“你看什么?”
楚策轻声回:“看你好看咯。”
☆、再相逢(四)
两人离开了楚天山庄,划了船原路返回。据周光璟所说,百里孤灯隐居在南疆某处小镇养花养草养鱼,南疆地势复杂,山重水复,只怕一时半会找不到百里孤灯,只得加快赶路。
照旧是楚策划船,周光璟则躺在船舱里啃馒头:“这两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现在吃个馒头都觉得香得不行。”
楚策瞥他一眼:“饭都不吃,却跑去青楼勾搭姑娘,血拂尘道长真fēng_liú啊。”
周光璟“哈哈”一笑:“好说好说,那时我不是觉得自己要死了嘛,与其死在那两个老头手底下,不如死在美貌姑娘身上,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fēng_liú,不无道理。”楚策冷哼一声,不说话,周光璟啃着馒头含含糊糊地说:“你也别瞧不起我,那天你中了那种药,还跑到青楼去,为的不也是做那事儿吗?好在你遇上了我,不然你澄琉公子冰清玉洁的名声就保不住咯。”
楚策横他一眼:“我即便是去了风尘之地,也只是找个地方调息罢了,你以为人人都同你一样不知羞耻?”
“我可是歪魔邪道,知羞耻讲礼仪热心向上乐于助人那还当什么邪魔歪道?”周光璟不屑地哼哼唧唧:“再者你要是调息不当在青楼毒发身亡,被人发现会怎么说你?说澄琉公子表面上洁身自好,背地里其实是勾栏老客,战绩还颇凶残,只是马有失前蹄,一个不慎玩得太过,油尽灯枯,终于死在姑娘们的战场上,不可谓不fēng_liú。”
楚策磨了磨牙,持桨往湖面上猛地一拍,扬起一瓢水拍向周光璟,周光璟眼疾手快,叼着馒头往旁一滚,堪堪躲过一劫,怒视楚策:“好你个楚策,竟敢对师哥如此无礼,看我怎么教训你!”撩起袖子,掬起一大捧水泼向楚策。楚策一侧身,水又重新落回了湖里,此时湖面上风波已歇,一派风平浪静之相,他干脆把船桨放到一旁,开始和周光璟打起水仗来,像两个七岁顽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