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不像城墙那么厚,玉莹不会泅水,也只是憋得有点难受,顺着水流很快就钻了出去,头一抬马上就有人伸手将她搀出水,披上一件锦裘,送到马车里坐着。
“多谢。”玉莹接过干净的布巾擦了擦脸上的水,待能睁眼了,康敬绎也紧跟着上了马车,车厢外还有一个人,她看清那是翟让。
翟让目光躲闪,不敢正视她,而是低声对康敬绎说:“事不宜迟,草民这就送王爷和夫人出城。”康敬绎正擦着身上的脏水,闻言点了个头:“有劳了。”翟让不再多说,关上车门,驾着车离开。
三月的水还是寒得刺骨,玉莹连打了几个喷嚏,康敬绎伸手将她搂过来,反正两人都是一样脏,他身上还多少有点温度,玉莹已经冻僵了。
“冷吗?”康敬绎让她紧挨着自己,又用锦裘将二人裹严实。
玉莹吸吸鼻涕:“有点,不过不碍事,能出得去吗?”
康敬绎抹去她腮边一缕湿发:“出得去,今夜守城门的是戴将军,本王和他交情很深,他会开城门放我们出去。”
玉莹点点头,还是有点不放心,康敬绎猜到她在想什么,便说:“他和翟子成不同,程夫人被带走以后,他把你我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结果还没指望上,难免心生怨怼,这才报复在你身上,为此已经被程老狠狠惩罚过了。读书人都是小心眼,容易钻牛角尖,这次帮我们,下次说不定还会出卖我们,戴将军和他不同,是和本王一同出生入死过的人,你尽管放心就是。”
玉莹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可信的人,就“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康敬绎搂着她,又将她冰冷的手捧着呵了口气,搓了搓。他的手热得就像个暖炉,玉莹真是无比羡慕这种不怕冷的体质,更往他怀里缩了缩。
“对了,你刚才说红花什么的,什么本来就没有,是何意?”康敬绎忽地问。
马车晃晃悠悠朝城门驶去,康敬绎一边给玉莹搓手取暖,一边不时偷瞟她脸色。
玉莹忍不住笑起来:“看什么呢,想说什么就说。”
康敬绎便问:“你之前说的什么红花,什么本来就没有,究竟是何意?”
玉莹无奈一笑:“就知道你肯定想问这个。”呼出一口白气,打了个寒颤,康敬绎又将她搂得更紧了:“很快就出城了,出去洗个热水澡,再喝碗姜汤,捂着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好了。”
“姜汤?”玉莹微微一愕,继而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康敬绎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怎样?”
玉莹抿唇莞尔,道:“你不提姜汤我还想不起来,我被太后的人带到延寿宫以后,身上只穿了一层单衣,脚也光着,宫女带我去换衣服的时候,有个御医来给我号脉,我当时以为是太后怕我染了风寒,过了病气给她,其实不是,太后多半是要知道我肚子里有没有货。”
康敬绎呆了呆,马上反应过来了:“太后以为你怀孕了?”
玉莹点点头:“这事真是三岁死了娘,说起来话太长,一会儿我再给你解释。御医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回禀太后说我已有身孕,于是太后就对我百般关照,皇上来提人,她也不放,还说要收我做义女。”
康敬绎嘴角抽搐,半天挤出一句:“荣家的女人个个都是自私自利、心狠手辣的,突然对你这么好,一定有阴谋。”
玉莹大笑:“怎么你也这么说?皇上叫我去也是为了说这个。”康敬绎悻悻地答道:“母妃在世时警告我要小心太后,说荣家的女人杀父杀夫什么都干得出来,对我一个前皇后的儿子更不会手下留情。”
“太妃的话是对的,皇上刚和我说起这事的时候,我还指责他不该这样说自己的母亲,但当他赐我红花的时候,我忽然就明白太后想做什么了,”玉莹说到这儿,故意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康敬绎,“太后想弑君。”
康敬绎大惊,险些叫出声来,幸亏玉莹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嘘!”康敬绎眼里满是不相信,拨开她的手,竭力压低嗓门道:“这不可能!皇上是她唯一的儿子,杀了皇上她这个太后之位还怎么坐?你一定是搞错了。”
玉莹缓缓摇头:“我一开始没想到这一点,正是因为和你一样,觉得这绝无可能,但是王爷,你觉得荣氏做了太后就满足了吗?”
康敬绎闻言眯起了眼,沉默一阵,惊诧地反问:“难道她还想做女帝?”
玉莹笑道:“那倒是不至于,我这么说,你就懂了。假设我答应了做她义女,她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把皇上和你都杀了,她打算怎么做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以她的头脑和胆魄,绝对做得到,说不定只需要虚构一场两败俱伤的政变。到那时,先帝的七个儿子,从长子到老四,有才能的全死绝了,老五和老六已经被逐出了京城,老七下落不明,这个时候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是谁呢?”
康敬绎马上回答:“皇兄有一个儿子,虽然是侧室所生,但却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是的,但是不止是他,除了皇上的儿子,活着的五王爷六王爷都有资格,不光是他们俩,就连已经死去的三王爷和四王爷,他们的儿子也是龙血后裔,只要有人愿意,他们就能做皇帝。”
康敬绎口张开,表情僵住,显然是明白过来了。玉莹叹息道:“所以太后的打算,是让你和我的儿子做皇帝,为何不是皇上的儿子?原因很简单,娘家的关系撇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