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娜利亚公主上前来,行了一个当地的礼,荣氏眯着眼远远地瞧了瞧,说:“把面纱摘了,给哀家瞧瞧。”
侍女忙道:“回禀中原的太后,我们呼蒙托儿人的习俗,女人的脸是不可以露出来让陌生的男子看见的,如果太后想看,公主可以单独摘了面纱给您看。”
荣氏点点头,康敬绎欣然道:“那就请母后替朕把把关吧!”
二人去了片刻回来,荣氏满面笑容地落座后说:“生得实在不错,也有礼貌。就是看着病怏怏的。”
侍女连忙又解释:“回禀中原的太后,公主她水土不服,吃不下,睡不着,所以脸色不太好。”
荣氏释然地点点头,扭头问康敬绎:“哀家瞧着不错,皇上的意思呢?”
“既然母后觉得不错,那便留下来吧。”
康敬绎慷慨地大手一挥,留下了今天选秀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人。
而此时此刻的玉莹,正携儿带女在街上闲逛,俩孩子都有大半年没踏出过宫门了,见了什么都好奇,小康皞还算好,天性安静,顶多在玉莹怀里扭来扭去东张西望,小康敬娴却是个脚掌下长钉子的,一刻钟也不安静,要不是小秋拉着她的手不放,一准要跑丢到城外去。
程奉仪也带着小舒锦和他们一起,玉莹又要照顾儿子又要看着女儿,没一会儿就累得够呛,看小舒锦乖乖地跟在娘亲身边不跑不闹,不禁感叹:“锦儿这才像个姑娘应该有的样子,哪像娴儿,就是一小猴儿,整天上蹿下跳的。”
小康敬娴听到这话,扭过头来嘴一撅,说:“我要是小猴儿,娘就是母猴儿。”
“哎,你还会顶嘴了,”玉莹扑哧笑出来,“人还没长大翅膀就硬了,这要是长大了可如何是好。”
程奉仪揶揄道:“虎父无犬女,我看娴儿将来也会是个女中豪杰,指不定比她爹爹还厉害。”
小康敬娴一听有人帮自己,更是来劲了:“程姨说得对,等我长大了,就做个女将军,骑着金乌去打天下!”
女儿的一番豪言壮语,听得玉莹顿时想起了当初她抓周的时候,先是抓了王印,接着又抓了博木儿那把镶满宝石的佩刀,说不定将来女儿真是要成个女将军、女州牧,也未可知呢。女儿活泼好动,儿子沉稳安静,倒是也互为弥补,只是若能反过来恐怕还好些。
想到博木儿,自然也就想到桑朵,前往塔乌尔干沙漠找寻迷路的康敬绎等人时,博木儿只身一人,一向与他形影不离的妹妹桑朵却是不见踪影,玉莹不禁心想,难道他们兄妹间也发生了矛盾?桑朵又去了何处呢?
数人在街上逛了逛,买了大包小包的东西,又找了间像样的酒楼坐下来吃午饭,还遇上了休假中的徐诚带着年娇娇来买合和酥,不免又坐着聊了许久。
年娇娇说:“刚才我们出来的时候,看见好多像我这么大的姑娘从宫里出来,今天宫里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娘娘怎么会有空跑出来了呢?”徐诚忙碰了碰她,年娇娇满头问号,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皇上今天选秀女,你看到的,都是被淘汰下来的人。”玉莹却是淡定,也不避讳,对她直言相告。
年娇娇叼着半块合和酥,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半天才几大口把糕点嚼嚼咽下,一边捶胸口一边问:“皇上选秀女?真的假的?皇上不是说只喜欢娘娘一个,这辈子都不要再娶别的女人了吗?”
程奉仪推了推她的胳膊:“你就别再娘娘伤口上撒盐了,皇上把选秀的事一直瞒着娘娘,今日还特意把娘娘赶出来,娘娘心里已经很不舒坦了,你还这么口没遮拦。”
年娇娇顿时露出一脸又同情又内疚的表情,支支吾吾地道:“我……我不知道……我……娘娘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玉莹笑了笑,不在意地点了下头:“没事,本宫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年娇娇将食盒推向她:“娘娘也吃,这合和酥不仅味道好,寓意也好,吃了合和酥,就能和意中人白头到老,永不分离,我就是为这个,才一定要拉着元恪今天陪我出来买,娘娘快吃一块,吃了,皇上就不会变心了。”
“你啊,”玉莹本想说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怎么能信,可看着年娇娇一脸的真诚,又不忍心拒绝,于是取了一块合和酥,“徐将军对你这么好,你还成天担心些有的没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岂料年娇娇摇头晃脑,一本正经地说:“男人就没有不花心的,我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是吧元恪?”
徐诚艾艾不知说什么好,玉莹看在眼里,知道他又想起了往事,便主动岔开话题,聊起了别的。
爱情犹如飞蛾扑火,山简是如此,自己又何尝不是,只是若能与火同归于尽,就算遍体鳞伤,大概也算是得偿所愿了吧。
自康敬绎登基以来,后宫一直空闲,这次选秀各家各户简直是不遗余力,亲闺女里没有适龄的,收养、过继、巧取豪夺……无所不用其极,上报到各州牧处的人数多达八千,经过层层筛选,送到京城的也有三千,再经过嬷嬷脱衣检验,最后送到康敬绎面前的,仍有一千六百余人,就算只是看一眼,也足足花了大半天的功夫,直到申时,选秀才算结束。
康敬绎醉翁之意不在酒,要不是因为百里赞说“只有骗过了自己的局才骗得了别人”,他是一点儿也不想把时间花在这种无谓的地方,在他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