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雨青回身看过去,眸色微黯,音色低沉唤道:“小无常君。”
对方不答不应,只是怪笑。先是扯下头上发带,在左臂伤口上用力缠|绕两圈止血,才不慌不忙地从自己锦绣乾坤囊中拿出血光长剑,重新佩在腰间。一把血光剑,无需更多,就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
的确是小无常君白斐然。
他不知自己危难在即,却似讨教演技一般,向沅清君问道:“我自认对屠仙尊了如指掌,可你硬是不上我的当。是我哪里扮的不像麽?”
萧奕回眸看了看身旁的正主,开口平平淡淡说:“像。但是不是他,我一眼便知。”
白斐然掩袖笑了笑,分析道:“你身边这个——是个千年的老妖怪,话多啰嗦、又不思进取,你如果是喜欢他这样的样貌,就不若来我这儿,保准温婉体贴而且一个多余惹你心烦的字儿都不会讲,怎么样沅清君?”
“小无常君!”靳雨青插话,也与他对着笑,故意说,“你偷我阵符也便罢了,如今怎么还偷起我男人了?怎么修炼了几百年,修为不见长进,反倒学起断情山庄那招勾引人的技法了?”
白斐然不恼,讶道:“宗主,这难道不该怪你吗?”
靳雨青也奇怪:“你做这等好事,与我何干?”
“与你何干?哈哈!”白斐然鸷然收起温笑,缓缓推出腰间那把轻易不怎么出手的“血光”,剑上缠|绕的红色灵光比上次靳雨青所见之时已更加浓厚,好似整把剑器都是在血池中浸泡过一样。
他挑剑指着二人:“莫宗主,屠仙尊。你或许不记得自己还是个邪门歪道,是个千年化形的蛇妖魔修,可我投奔你的时候却着实是仰慕你的才华天资,如今你在做什么?与所谓‘仙门正道’谈情说爱,不惜生死营救那些纨绔世家弟子?你屡屡坏我好事,却不容我也坏一坏你的‘好事’了?”
白斐然怒气过盛,加速了伤口血液的流失,他从乾坤囊中取出一粒丹药吃了下去,又将另外的药粉洒在伤口上。身体轻微摇晃的一瞬,一道白影横贯而入,落地扶住他。
“斐然!”她唤的极亲密又极小心,眼神爱慕温柔,分毫不离小无常君。
白斐然皱眉,只冷声问道:“人呢?”
“都在那边,一个都跑不了。”阴阳山主道,美极的脸庞上隐现担忧。
坏了!靳雨青心道。
他见萧奕失踪,来寻时还有不少年轻力壮的修士没有离开。这些人心智较坚定,不会再引出大规模的魔物,他便全数交给齐思思组织了,却没想让阴阳山主钻了空子!
“好。”白斐然说了一个好字,却要迈步时,霍然脸色一变,猛地从口中喷出一口血来!一大口红迹喷洒在阴阳山主的胸|前白衣上,染透了外衫。
同时“血光”身上剑光浓郁,似是也应和主人一般,几乎从剑尖莫名滴下血滴来。
剑器映主,用剑之人灵力越厚修为越高,那么剑器上流转的灵光越是醇厚。正如沅清君所佩“无欲剑”,剑主清明无欲,灵光无暇青白,挥动间扫荡天地秽气。
而这把“血光”显然已是一把浴血无数的凶器,其凶悍程度应与其主人相配。但若其主无法完全控制此灵物,剑器就会反噬。
见此异象,靳雨青心中骇然,却幡然醒悟。
若这一切都是他所为,那么他秘密搜掠金丹期弟子,动用无形大阵将人困禁在深山密林当中,在人身上刻下改造过的无常归魂引,血阵,破碎的金丹……这些便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确实是在试验。
——试验一种可以强行将他人金丹吸收,并化为自己所用的邪魔之法!否则以白斐然元婴期的修为,血光剑又怎可能有这般浓郁的灵光!
只是这种修炼之法纵然快捷神速,但到底是靠强行掠夺他人修为来助长自己,境界不得提升,却又将大量金丹灵力困拘在一方紫府内强行压制,其中过程难免痛苦激烈,不亚于被掠夺金丹的修士所承受之苦。
就像一个固定大小的盒子,偏要往里塞进更多本不可能装得下的东西。白斐然眼下所做正是如此,一有轻心,就很可能爆体而亡。
靳雨青想通后,问道:“白斐然,你修为已近化神了吧?”
白斐然甩开阴阳山主的扶持,笔直站立,喉间滚动压下一口腥甜,黑袖抹去唇颌上的血迹,仍是不回头地向前迈步。阴阳山主也祭出灵鞭,阻挡靳雨青二人的步伐,萧奕持剑挺护在靳雨青身前,与他两相对峙。
灵鞭道道打在无欲剑上,铿锵作响灵光四溅。只是同在金丹秘境中,谁也不能更压制谁罢了。
小无常君走出十数步,听见背后一声怒喝:“白斐然!你若当我们百年友谊不曾虚假的话,就此收手吧!你想做什么、要什么,哪怕是屠仙峰上没有,我也能五湖四海给你搜寻,何必这样为害别人、为难自己?!”
白斐然脚下一迟,站立良久深吸了一口气,反问:“我要什么?我要他们仙门世家所有人的命!你能允我吗?!”
萧奕,靳雨青:“……”
“宗主,便是念在我们相识相交一场,我不欲与你为难。这件事本来很简单——我杀我的人,你做你手不染血的魔修尊主。可偏生,你非要来调查飞花教的事,还把一个痴痴傻傻的沅清君引进了局。仙门宗首沅清君的金丹,抵得过这多少颗下品金丹,谁不想要?”
靳雨青:“……所以你故意让我们来寻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