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班孩子里,也就豆腐还扛得住事儿。”苏誉摇摇头,“连布丁都得逊他三分。更别提这个温蕴,遇上事情他比你还急,一丁点儿风浪都禁不起,恨不能让你跪下来求他别哭。”
冯振川摇头:“温蕴确实不该做酒童呀!何必给他去前厅呢?”
苏誉白了他一眼:“是我逼着他做酒童的啊?难道不是他求来求去的,非要干这个么?”
“多得是赚钱的活儿,这孩子,认死理。”
“还不是为了多赚点钱?”苏誉抓过纸巾擦擦嘴,“想回大学念书,考进那么好的医学院,结果只念了不到一年。助学贷款一直申请不下来,家里爹是瘫子妈是疯子,本来就拉下一屁股债,弄俩钱连地瓜干都不够啃。”
冯振川轻轻叹了口气,他拍了拍身上那条斑斓如调色盘的脏围裙:“谁没个难处呢?叫我看,这孩子是想回学校想疯了。誉少爷,你别怪他,再给他一次机会。”
苏誉瞪了他一眼:“我是开慈善机构的啊?我是圣母啊?”
冯振川笑道:“你就这么把温蕴打发回厨房,他得把厨房哭出个游泳池。”
他想了想,又说:“上次,海生少爷过来不也说了,温蕴这孩子本来眉清目秀的,留在厨房弄得乌眉灶眼,太可惜么?”
苏誉长叹一声,推开碗筷:“说来说去我就是得做圣母!我不肯做,你们都逼着我做!”
正说着,又有人敲门,苏誉没好气道:“今晚这是怎么了?吃顿饭都不让人消停!”
进来的是布丁,他鬼头鬼脑的瞧了瞧屋里:“冯叔,您没在厨房啊?”
苏誉更没好气:“又有什么事?”
布丁进屋,他揉了揉鼻子:“我想去厨房弄点点心吃,结果一掀笼屉全都是空的……”
“不是吃了晚饭么!”
“可我又饿了。”布丁一脸惨兮兮道,“经理,这才九点半呢,今晚是我值班,我得撑到后半夜去呀……”
冯振川笑着站起身来:“厨房里有东西,我才做的一屉鲜虾小笼。”
布丁双眼放光:“咦?!我怎么没看见!”
“我放起来了。”冯振川哼了一声,“要是让你们几个瞅见,连根虾须都不会给我留!来,给你先弄一碗解解馋……”
布丁正乐不颠儿的要跟过去,身后苏誉却喊住了他。
“等会儿再去吃东西。”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我有话要问你。”
布丁会意过来,等冯振川端着碗筷出去了,他这才关上房门,回到沙发前。
他看看苏誉,眨眨眼睛:“经理,什么事?”
苏誉抬头看看他:“你今天,很有些沉不住气。这不大像你。”
布丁耸了耸肩:“经理,是那小子先不客气的。”
苏誉摇头:“这话,温蕴那种新人说说还没什么。布丁,你是新人么?在你看来,客人不客气,咱们就该跟着不客气?”
布丁沉默片刻,才道:“经理,陈彤那小子是打算动手的。”
苏誉用指肚揉了揉眉心,他语气充满疲倦:“所以你为了我不被他打,就先卷了袖子冲上去?今天豆腐发挥失常,就够我头疼的,没想到连你的脑子也短路了。”
布丁抱着胳膊,往沙发里深深一靠,他扬起脸,不卑不亢道:“经理,我可没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
苏誉扬了扬眉毛:“哦?”
“就算经理你自己忍了,愿意唾面自干,一旦陈彤那小子动手打了你,顾先生知道了,会轻饶他么?陈彤他老子是个特别狂妄的家伙,这谁都知道。顾先生动了他儿子,他能坐视不管?到时候,怕是得拼上身家性命和咱们闹……到了那一步,经理你肯定得被拖下水。虽然就他那点子能耐,不至于添多大的麻烦,可就算不掉进茅坑,咱们也得沾一身屎,那多划不来。”
苏誉吃惊地看着他,良久,他才笑了笑。
“没想到你会考虑这么多。”他揶揄道,“所以你宁可自己先动手?”
布丁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总之,经理你不卷进去就行。有我和豆腐在场,就算被他们动两下手,最后他们也有个台阶可下,不至于闹得太厉害。”
苏誉似笑非笑看着他,他嘴角那细微的折痕,透出几分不可言传的深意:“多谢你想得这么周全,可我怎么听着,仿佛自己是个扶不起的刘阿斗?”
听他一说刘阿斗,布丁就笑起来:“我可没这意思!好吧,今晚确实是事发突然,和明理的客人打交道打惯了,我也没想到陈彤那小子会如此嚣张——陈家嘛,新出炉的暴发户,大概不知道经理你的来历。”
他这么一说,苏誉沉吟不语。
布丁坐在沙发上,他静静看着苏誉。从这个角度望过去,苏誉的脸隐在背光里,只能模糊看见那石雕般的轮廓。
苏誉看上去很瘦弱,肌肉也不甚发达,皮肤似乎贴着脸部的骨骼,但那张脸的线条却格外精致,仿佛每一寸都经过精雕细琢,嘴唇尤其优美,若是能吻上去,滋味一定不一般。
不知什么缘故,布丁想起米开朗基罗的大卫,有一次他手下的两个小孩子,开玩笑似的把大卫像贴在休息室的门上,那段时间好些人拿它讲黄色笑话,还有人说要偷回去贴在蚊帐上对着撸。然而有个小孩却特别认真地问布丁,为什么大卫的雕像看起来这么不对劲。
“你看,别的地方都很发达,强壮得像二三十岁的成年人,偏偏只有jī_jī,这么小一点点,像个小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