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穿着与她同样的大红喜袍,只不过那是男子衣袍——此人正是郑媗一颗芳心所在,春晓山庄之主,徐文颢。
“阿媗?”
徐文颢才看清郑媗衣衫不整却仍柔弱得如一朵娇兰的模样,还不待他说什么,郑媗就扑向了他的怀中,微微哭泣:“我、我对不起你……文颢,表哥他……”
表哥?
徐文颢微微垂下眼帘,扶着郑媗的肩膀,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莫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郑媗看起来虽是哭得泣不成声,但她却能用不太连贯的语句,说得清晰明白,将她在喜房内与罗钰说的那番诬陷之词又重复了一遍。
说完,还痛苦地摇着头道:“虽说表哥做了这等事,已让我无颜再见世人,更无颜见你……可我也不该,失手伤了表哥……”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沉痛而脆弱,月色下的男子俊美得犹如神祗,便是面无表情也能令人心动不已,她的眼眶又是一红:“我们终究是有缘无分……”这话说得是真心实意,悲从中来,哀伤而脆弱的音调最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然而,徐文颢却往后退了一步。
郑媗不解地看他。
徐文颢为人严谨沉稳,平日里不苟言笑,此时却站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对她露出了一抹极淡的笑容来。
“……文颢哥哥?”
郑媗忽然感到有些慌,若是别的时候,徐文颢便是微微一笑都很难见,他若能这么一笑,她心中是只有欢喜的。可是不知为何,此情此景,徐文颢的这个笑容,直叫她心底生寒。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直到现在,山庄后院里也只多了徐文颢一人。
而不是宾客尽出,人人都能看到她脆弱无依的一面。
徐文颢微微勾唇,只说了一句,便让郑媗如堕冰窟。
他说:“郑掌门,好深的心计。”
第二章
郑媗险些无法维持脸上的脆弱,只做出不解又痛心的表情:“文颢哥哥……你为何要这么说?”
“我道为何一个权欲熏心的掌门会甘愿下嫁于我,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徐文颢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哼音,目光转为不屑,“郑掌门好算计,然而并非事事都在你的掌握之中。”
郑媗被他戳破,仍不肯承认,目光心虚地转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那表哥,心肠太软,又对你不设防,才能被你得手。可并非所有人,都像你的表哥一样心软。”徐文颢道。
“表哥羞辱于我,你为何还要替他说话,还要冤枉我?!”郑媗死口不认,只潸然泪下地哭道,“我对你一片真心,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该如此污蔑我……师叔她们定下这门亲事时,我还以为我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哪怕方才被表哥凌-辱之时,心知此生再与你无缘,我也并不后悔能做你一日的新娘,可是你……”
“郑姑娘。”徐文颢好笑道,“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你无需演戏。更何况,方才你与罗钰的对话,我听得一字不漏……可要我重复一遍给你听?”
徐文颢又过目不忘、过耳不忘之才,江湖上人尽皆知。
郑媗终是颓然地跌坐在地,一脸惨白。
徐文颢根本不看她一眼,抬脚便往喜房走去。
就在此时,郑媗忽然拔地而起,轻功如燕,飞快向前厅掠去,眼中闪动着决绝与狠厉。
就是被徐文颢戳穿了,她也要将这个谎言变成真实!只要前厅的宾客们看到自己这副样子,绝大部分的人一定会站在她这边,为她讨个公道的!
然而,一枚石子轻轻落在她的肩上,郑媗瞬间身形一滞,随即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重重摔落!
郑媗的脸上闪过惊慌,羞愤,不可置信,最终化为一片怒火,五官扭曲,纵然十分的美貌也成了八分的狰狞,再看不到曾经的恬静美好。
徐文颢不疾不徐地走入喜房,见罗钰躺在地上,身上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蹲在罗钰身旁的男子恭敬道:“少爷。”
“嗯,他如何了?”
“伤势过重,且那兵器有毒,能否救活仍未知,熬得过今晚才有办法。”男子回答。
徐文颢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秦大,务必将他救活。此人出自追云堡,又是当年与曾祖父有旧的那一代人的后人,若是死在我春晓山庄,韦堡主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秦大瞪了瞪眼,这才低头仔细看了眼地上的男子:“这便是那传说中追云堡‘那一代人’的后人?”
武林中人几乎人人都知晓,如今江湖上地位最高者,除了五台山与醍醐派两个老牌门派之外,就是崛起才百来年的追云堡。
追云堡奇迹般地崛起,却并非当年那些人猜测的那般根基不稳,短短十几年便成了庞然大物,与五台山、醍醐派分庭抗礼,又与朝廷浊刀署关系匪浅,根基稳固得很。
而创下追云堡不世基业的那一代人,也成了江湖人心目中神话般的存在。
秦大不由看了看生死不明的罗钰,这小子看上去根本没有前人们的风范嘛,轻而易举地就被个女人给拿捏了!
青出于蓝胜于蓝,却也有一代不如一代的说法啊。
秦大摇了摇头,不免有些惋惜。
徐文颢岂会不知秦大所想,无奈一笑,也不欲多解释什么,只道:“血既止住了,将他抬到床上吧。”
“可是少爷,这可是喜房……”秦大犹豫道。
这也是秦大没有在发现罗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