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神格的考验,任何神通道法都无法动用,只能凭自己的本心一次次选择和磨练,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越是高位的神格融合越是艰难,沈麟早就做好了与之对峙几千上万年的准备!却没想到这次居然能在一个下界的凡间突然领悟了灵犀,醒来之后发现那迟迟不见动静的融合进度又向前挪动了一点,虽说总进度其实也不过刚刚过半,堪堪足够他坐稳神位,在多就有些力不从心。可沈麟已经很满意了,他的神格可不是区区凡间土地河伯之流,在至高神界中都只能让人仰望的司法神君的神格面前,百来年的时间也只能当眨眼……
这样想着,沈麟挥了挥袖子,端坐在牛车上,却给人一种端坐于青天之上俯视的压迫感。执掌刑罚的神祇,仅仅是坐在那里就足以让生灵震撼,伏地的野兽无论是懵懵懂懂灵智未开的,还是侥得几分气运修出灵慧的,无不在此威压之下瑟瑟发抖起来,不由将身子放低。
“天道轮转,荣养万物,一饮一啄,皆有天定。本君于此界得了灵犀,自当有所反哺,方才不负因果。”说着环视一圈,点点头,方道:“本君便于此地讲经,恰逢此会者皆为有缘……”
此地方圆,所有存在都听到了一声宛若在灵魂深处响起的声音,无论是草木虫瓢都自然而然的听懂了其中的信息,朦胧的意识不由得更生恭敬,将伏地的身子压得更低!
沈麟语毕双眼微合,双唇微启,霎那间莫名道韵散发,将四周方圆纳扩其中,形成了一个半扣在地上的碗型领域!
此时若有人从外边看过来,会觉得此地与别处并无二致,但其实此间领域早已不再人世的范围,在沈麟开口之前未入此领域者,他开口之后便再也无法进入了!
法不可轻传,自古如是,无缘者失之一步就是把头磕破也难寻仙踪。
鲁迪?艾曼伦无疑不是这种人,当他带着一身伤跌跌撞撞的一步踏入这片山林时,自那晚便在罪孽中挣扎的心神便毫无道理的松懈下来。踉跄的倒在深厚的草丛之上,眼中血泪流淌,那一晚污红的夜色仿佛刻在灵魂里,一幕幕在眼前不停播放——
火焰,鲜血,弑妻的亲父,倒地的叔伯兄妹,还有……那把闪着不详颜色的血刃!
神啊!这深重的罪孽要如何偿还?!
怔愣的望着那澄澈的似乎能照见人心的天空,鲁迪将自己最深爱的长刀掷于地上,双手紧紧捂着脸,蜷在沾满他鲜血的草地上,无声的哭得狼狈无比——
“道言:……诵之十过,诸天遥唱,万帝设礼,河海静默,山岳藏云,日月停景,璇玑不行,群魔束形,鬼精灭爽,回尸起死,白骨成人……”
“……上有黄庭,下有关元,前有幽阙,后有命门,嘘吸庐外,出入丹田……”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迭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穷极浑噩中,突然一阵道唱冥冥传入心扉,柔和之极也自然之极,竟让人记不清楚到底是他先于此地出现,还是这声音原本就停留在这里。在他几乎被汹涌而出的疲惫、茫然、愤怒与愧疚淹没前,如清清的一捧泉水,缓缓流过他的满身狼狈……
从记事起就被教导着,要如同手中的刀一样坚强锋利一样无坚不摧的少年,在这飘渺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断的声音中再次泪流满面,集中全部的心神,连地上的刀都不顾了,站起身,一步一步的向着声音的来源寻去,近一点、再近一点,他知道,那个地方或许就是他追寻的答案的终点。
有什么,将会从心底破开土壤,发芽……
☆、少年(重修)
神君讲道,数遍仙神两界也找不到几个这样的造化!
虽然书灵完全不理解沈麟在这个类似西方背景,又有浓厚的一神教信仰体系的世界宣讲道家思想是个什么意思?!就算其是大道的一种体现形式,但这个世界的生灵真的能够理解得起来吗???
小书灵的疑惑不提,沈麟这一讲又是整整九天,算起来距离他降临此世似乎挺久的了啊……
几次三番的感应到天书里书灵想跳脚又不敢的情绪,沈麟终于睁开闭了几天的眼睛。顿时,他封禁的世界中,祥花隐匿,金泉无踪,龙吟凤鸣,天钟仙鼓渐渐消歇,连那无边涌动的神光祥云也缓缓散去,只留下一地乖顺伏地冥思,还沉浸在无边妙音中的一只只妖精野兽,它们一时半会的还醒不过来。
沈麟也不打算打搅,将宣讲道义过程中的种种玄妙收在心底,拿起手边的枯枝一甩,枯立了好几天的老牛哞了一声,方才慢吞吞的抬起脚步,拖着简陋的牛车一步一步往前走了起来,仿佛中间这场足以影响一界气运的讲法大会并不存在一样,接着九日前的印记,继续往东而去。
“卧槽?就这样???”
还以为耽搁九天讲法是神君有了什么想法的书灵一下子目瞪口呆,火冒三丈的将本体从沈麟手里抢了出来,连身体都没站稳,举着那本迷你了的小书就破口大骂:“神君你是傻了还是傻了啊?!我们已经浪费了多少时间了啊啊啊!你居然跑去给一群野兽讲法!你有那时间赶紧去找人不行吗不行吗不行吗!!!”
小书灵简直出离的愤怒了!天书存在了那么久的时间,它诞生意识也整整一百年了!就没见过那么拖拉的执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