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坐在床边看电视的军官最后将肉块踩在脚下,生硬地对他说,“用嘴巴来拿,我就松开。”等俊流不知廉耻地把脸凑到他的皮靴旁的时候,他抑制不住地火冒三丈,抬脚狠狠踹在这个黑发青年的脸上。俊流闷哼一声摔倒在地,眉骨上钻心的疼痛让他哆嗦起来,皮肉裂开了一条口子,淌下湿热的血打湿睫毛时,视野也像蒙上一层红纱。
“痛吗?”男人的鞋底用力碾着那块肉直到变得一塌糊涂,咬牙切齿地补充到, “过去的十几年的战争里,我们的同伴和家人遭受的痛苦,比你要更盛一千倍!”
俊流彻底打消了吃饭的念头,蹬着腿战战兢兢地往后退,直到蜷缩进墙角里呆着。他像只走投无路的困兽般极力抱作一团,牢牢捂着脸,遮住被血模糊的左眼,压抑着喉咙中发出的含混呜咽,恨不得完全抹杀自己的存在。细细的血丝漫过手指滴落在青灰的石面地板上,像开出一朵朵黑色的霉菌。
他头昏眼花,胃饿得一阵阵抽搐,却只能安安静静,不敢有别的动作,生怕再次惊动这些易怒的野兽。所幸对方并没有逼上来再接再厉,只是坐在原地,嫌恶地咒骂了几句。
正当俊流庆幸今晚的施暴有可能到此为止的时候,他的意识突然被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新闻片段吸引了过去,一句句清晰的播报逐渐压过了嗡嗡的耳鸣声,在他混沌的脑海中回荡,直到突然激起了整个身心的震颤。
“……最新消息,悖都军驻扎在前贺泽首都郡蓝郊外的最大军事基地——新晨基地于昨日凌晨遭到起义军的大规模袭击,包括其工厂、医院和军官宿舍在内的多处后勤设施遭到严重破坏。此前,新晨基地以向贺泽皇室成员提供庇护而闻名,事发当时,有数十名皇室成员居住的区域受到战火波及,伤亡情况正在进一步证实中,目前已获悉其中数名遇难者身份,其中的一名年轻女性是……”
当听到那个被脱口而出的名字的时候,俊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手慢慢垂了下去,惊恐地睁大眼睛,死死盯着电视屏幕上显示出来的肖像,在与照片里的人四目相对之时,他清楚地听见自己内心深处发出巨大的悲鸣声,全身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就算被裁定为一级判国罪的那天,万吨倾覆的罪责加诸于身,转眼之间从受尽拥戴的王位继承人沦落成千夫所指的囚徒,俊流的眼眶也从没有湿过半分。然而此刻,泪水突然不受控制奔涌而出,不断顺着他消瘦的脸颊淌下,晕开了血渍,留下了一路路淡红色的痕迹,就像是遍布的伤痕般触目惊心。
“不……不会的!为什么会这样!不!不!!”他的内心崩溃了,嘶喊着跪倒在地上,拼命锤击着地板,无法抑制地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显然引发了施暴者的兴趣,离他最近的红发男子带着幸灾乐祸的笑,靠近过来,“哭什么?你的女人死了,这么伤心?”
他弯下腰,一把抓住俊流的头发,将他一塌糊涂的脸仰起来细细欣赏,同时咬牙切齿地说,“这不是好事吗?你们都罪有应得,本来就该死绝了才对。不过死这么痛快未免太便宜了她,应该和你一起判流放,我们也能换个口味玩玩了。”
俊流不知哪根神经受了刺激,突然怪叫了一声,猛地抬起被铐住的双手,用力掐住了男人的脖子。
可几乎在这同时,男人触电般抬起身,狠狠地踹出一脚,正好踢中了他的心窝,将他踹倒在地,疼得连气都喘不出来。
第3章 王子的婚约
“我把姐姐托付给你,是希望她能够有个安全的环境过正常的生活。没想到你连商量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就擅自发布了婚讯。”
长途电话的那一头,尽管齐洛的声音仍然是温和的,被电波的不稳定掩盖了细节,却也听得出责备的意味。俊流甚至能够感觉得到他握话筒的手比往常用力,平直的眉毛拧起折线,像是每一次陷入矛盾的心事时那样。
由于达鲁非严苛的对外通讯管制,若不是遇到这般急需讨个说法的关口,他们很少有机会进行长时间的即时通话。多数情况下所谓的电话,只是录下一段声讯,经过信息安全机构的过滤后再传递给国外的通讯网,这样的流程不但效率低下,送达的讯息也往往残缺不全。
“她现在的处境让我很难安心,”齐洛没有心情婉转地表达自己的疑惑,何况他们之间也不需要什么婉转。他轻微忧虑的神情倒影着面前的无色玻璃上,被斜着滑落的水滴冲洗得摇曳不定。这是在达鲁非安全局三十二楼的一间普通办公室里,窗外雾气缭绕,让这片超高层建筑群仿佛被云雾托起在半空中,阵雨的倾泻正迫使树枝不断互相抽打。
“我希望你是理智地考虑了这个决定,如果你是出于同情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她已经答应我了。”俊流一边透过电波描摹着对方此时的表情,一边略显强势地说,“你知道这件事只有我一厢情愿是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