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床上弹起来后他连拖鞋都没穿,几乎是奔跑着下楼,却在手伸在半空打算开门时僵住了。
过了一会儿,他默默缩回手,灰溜溜回房,甩上门。
电话接通后,颤巍巍的声音忸怩了一会儿,“喂……周姨……”
“马丹!大清早地吵什么呢?有事儿没事儿你他妈是闲的发慌怎么的?您老要是闲得慌就给我好好读读经济学管理学的书,实在不行成功学励志学只要是学您就他妈读读啊?他妈的当甩手掌柜当上瘾了?”周怡没好气地大骂了一通。
信号另一头那个将近更年期的女人有很大的起床气,这点他当然知道。但此刻的毕夏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周姨……呜呜,我以后每天读五十页《经济学常识》……你一定要救我啊!”
那边的女声长叹口气,“又怎么了?”
十分钟后。
毕夏深吸口气,缓缓吐出,调整好自己脸上的表情,努力表现着内疚,手抬起来,颤抖了片刻,握在把手上,拉开,“老师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不要打我不不你爱打就打吧只要不……”
缩在门口的韩非明扭头看着他,红肿的双眼睁开一条缝,又眯了眯,看起来恍惚而茫然,“啊,陛下……”
毕夏怔住。
眼前的这个男人与他想象中冷眼皱眉兴师问罪状的魔王形象似乎有些不相符,却更像是被魔王欺负蹂躏等着王子来救的公主。
他眨了眨眼,喉咙中终于又能发出声音了,“老师?”
韩非明似乎是想站起来,却中途失败,跌坐在地上。“扶我。”
这回的声音又变回了平时那个霸气外泄的老师——如果除去那使之听起来有点像是撒娇的鼻音外。恐惧消散了不少,毕夏忍着笑拽住他的手往屋里拖,“老师,对不起,我……噗……不不,我不该……”
韩非明瞥了他一眼,只是红肿还未消下去的眼角使他失去了往日的威慑。
“老师。”毕夏把他拉起来后松开手,低下头去,重新做出愧疚的表情,“真的对不起。”
“多说何益。”
韩非明语毕,抿唇,再不看他,转而迈步进门。
却在落脚的第一步“噗通”跪在地上。
毕夏一脸微妙的表情背过身,一阵抽搐,许久后才转回来,忍着笑扶起韩非明将他一路搀到沙发上。
韩非明靠在沙发背上,扶着后脖颈,眉头紧皱。
“老师……难受?”毕夏很想上前摸摸他额头,但咽了口唾沫后还是放弃了,“要不要……嗯,喝水?”
韩非明摇头,言简意赅,“吹了些风。头疼。不要。”
毕夏“哦”了一声后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最后坐在韩非明身边,低着头,“是这样的,老师,我昨天是因为……真的很生——”
鼻息声响起,他诧异地扭头看去,只见韩非明已经歪着头睡熟了。
眼前的男人一头过长的黑发打着绺,粘在侧脸上,衬托得脸色更加发白,眼睛却又红肿着,显得格外狼狈。很难想像这张林妹妹脸的主人平时严厉冷峻的样子。毕夏壮着胆子探手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说不上滚烫,但却有点发热。
把韩非明安置在沙发上平躺着,又上楼在他的房间的床上抓来被子,毕夏再为他盖上的同时端详着了一番老师的一双桃核眼,并考虑着要不要拿个冰眼罩来为他敷上。
……不过,其实挺顺眼的。
毕夏忍不住为自己的机智坏笑了一番,哼着小调去厨房给老师泡板蓝根。
作者有话要说: 毕夏表示自己为了存在感,实在是鸭梨山大——
基友攻是八卦仙人的……
总裁攻是罗恭的……
马丹qaq作为没有存在感的正攻娘娘,就只能……做渣攻了
☆、毕夏真的怒了
梦境中的韩非明形单影只,行走在漫漫长路上,眼泪不停地掉落,砸在黄土地,很快融入其中。
没有毕寒,没有毕夏,没有罗恭,没有五柳。连八卦仙人都不给他托梦了。
——韩非明从骨子里其实是个懦弱、迷茫而自卑的人。但只有在梦里,他才能直视这一点。
重活一世,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无牵无挂、无仇无怨、无爱无恨……无一可托之事,无一堪凭之志,更休言知音好友、璧人一双。韩非明前世孤独而亡,今生却仍孑然一身。
本以为一颗真心换来这辈子学生友谊,不料想……等他掏心挖肺了,那孩子又离他而去。
一个耳光,一句“不配”。大门关上一刻,便是两心相隔之时。纵有后来低眉长谢,也难以弥补。
因为,无论表里,韩非明性情中最顽固的缺点,都是固执。
既然他不配……
他突然感到一阵晕眩,继而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被往起搀。“……我自己走罢。”
毕夏摇头,一边调整着姿势,“你病了,我带你回房。医生很快就来……”
韩非明吸吸鼻子,一阵水声,确实塞住了。头上像是被勒上了钢圈,闷得直痛。“不必。”
毕夏心中略酸。这确实是他的错,发现韩非明发热后只给人泡了杯板蓝根,还忘了喂,导致沙发上本就躺着不舒服、而被子又掉了的韩非明彻底发了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