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落玦儿,一个活了万万年的小石妖,在这期间我爱上一个人,也伤了一个人,同时也害了一个人。
我从洪荒活到了今朝,从怯懦活到了强大,从单纯到禽,兽活到多情到禽,兽。好吧,我承认我一直都是禽,兽。
这恼人的天气又下起了大雨,一到这个时候便是大雨不断,也不知是哪家布雨神君犯了魔怔,也不晓得歇息一下。
忽然想起,他虽不喜淋雨,却是爱赏雨的。我快步走到卧室,打开保险柜,取出一把泛黄的六十四骨骨伞,这是莫子初的骨头做的。
莫子初,他说过会来娶我的,他负我三次,我想他总归不会再负我一次的,所以这次我信他,我亦愿意等他。
是这把骨伞赐我生命,赐我重生,让我从洪荒一路踉踉跄跄活到现在,从往日单纯怯懦活到现在拥有毁天灭地之力。
我抱着他坐在诺大的落地窗前,陪他赏雨。看着这大雨冲刷这整座城市,低压的黑云将整片天地渲染成铜黑色,像是万年前的洪荒。
莫子初说雨后的世界是最干净的;他说,这雨何时能下到九重天上去,哪里实在是太脏了!
我是逃亡的人,活的太久太久,已忘记了自己那时的初衷…………
自认为现在活的不错,我活了这么久,到现在能有一幢房子,有莫子初还未实现的承诺,有见证这个世界从洪荒纷乱到现在科技发达。我很满足。
门铃叮咚叮咚的响,大概是我叫的外卖来了,我迅速收拾好延绵的心绪,抚了抚糟乱的头发,从趿拉着拖鞋开了门。
我瞧见一个身着蓝色工作服的小伙子站在我门口,低着头蓝灰色的工作帽压低,令我看不见他的面部。他的手里拿的正是我要的外卖。
我从口袋摸出十块钱,递给他,接过我的外卖,可他并无离开之意,就那么静静的低着头站在我的门口。大晌午的这孩子不会要抢劫吧,最近新闻都是这么报道的。
“呃,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回答我的是一片寂静,好不尴尬。我用灵气探了探没有什么结果,莫非是个哑巴?
我伸手拍了他一下,且听到嘎嘣一声脆响,眼前的男人忽然化为灰烬,灰飞烟灭。
说实话,我真的被吓到啦,心里不住的念阿弥陀佛,虽说我是石妖,也不至于硬成这个样子罢。
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我连忙捂住鼻子。是腐尸!
该死的到底是哪个滚犊子的,敢撒泼撒到我头上?!我气哼哼的从塑料袋中拿出外卖,外卖盒子上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用清秀的毛笔字写着:
“小弘儿来找你啦,不知万年未见,落落可想我?”
看着这墨迹未干的字迹,我抚了抚头发,呼出了一口气。
他终于从地狱里回来找我了。
关上房门,随手将那盒外卖扔在桌上。腐尸送来东西我可不打算吃!
苏弘啊苏弘,时过境迁,我早已不是当初的落落啦,未曾想万年已逝,你仍不能释怀。
我抱着他的骨再次坐在窗前,我想我该哭一场的,毕竟纠葛了那么久,毕竟他和我一样活了这么久,毕竟他且唤我一声落落的…………
如果这一切真的是命数所定,为何老天要这般苦苦捉弄,苏弘,你我都是该死的人,我们都该死在那年的雪天,你该被莫子初手刃,我该为那死去的四百冤魂自缢。
我抚了抚头发,闭上眼,我本来就是一颗石头,求什么悲欢?就像你努力的榨取一个人的心头血,到最后才发现她不过是颗石头罢了,毫无痛感。
天际灰蒙蒙的,像是地狱的出口,我看见无数恶鬼回归,它们咆哮,痛苦,尖叫。
肚子好饿啊,该吃饭了,再叫一份外卖罢,这小弘儿也真是的,叫一个腐尸给我送饭,扰的我到现在回想过来就想吐。
地板上怪冷的,我抱起伞坐在床沿,远眺着天际,抚了抚头发,安静的闭上眼,一动不动,恍若磐石。
对啊,我本就是颗没心没肺的石头啊…………
万年前,也是这样的雨天啊。
我还是偷偷跑出来了,举着黑色的大伞,像是去参加葬礼的悼客。没费什么力气我便找到了苏弘,是那种熟悉的味道牵引这的我?还是他故意引诱我来的,我无从知晓。
我看见苏弘举着伞缓步走在街上,不禁感慨,万年前他任由大雨冲刷,今朝却会执一把伞。
透过雨幕好似看见他那时瘦小的身躯,我觉着可爱,他却从来都觉着自己无能!这么多年,终归是谁都改变了。
我看见小弘儿拖着瘦小的身体,头顶着豆大的雨滴缓步在街上,此时身上的衣裳已经破旧不堪,身体上的味道自己闻了都恶心!
“嘿嘿,刚好,洗洗澡!”我听见他嗫嚅着安慰自己,那般弱小无力,谁看了都心疼,就是这样的孩子才让当初单纯的我,为他造下手刃四百余人的孽!
我躲在一家服装店的门口,用巨大的横幅挡去我的身子,就那么呆呆的望着他,不晓得是对朋友执手的思念,还是对故人怀抱的眷恋。
那年连找个可以避雨的地方都没有,我心中不禁泛出阵阵酸楚。我可以感受到他那时的无限凄凉,自己尚未成年,家族被屠尽,本应在娘亲怀里撒娇叛逆的年纪,却要背负起复仇的重担。现在你做的,也只有怪自己无能了。
小弘儿跟我说过,他有个乖巧温婉的妹妹,可是在那个杀戮的夜晚,自己抓不住玉云那抹倔强的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