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唇角翘起小小的弧度。
按照颜景白的吩咐,紫宸殿的事情很快就传遍大街小巷,连金人索要的银钱数目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流传出去。
百姓都不是傻的,当然知道一旦大宋答应了金人的条件,出这笔钱的还是他们自己,到时候各种税收增加,他们哪还有好日子过。
因此,在知道皇帝的反应之后,个个都是眉开眼笑,直赞官家是个明君,也因此对向来都趾高气扬的金人更加厌恶了。
甚至有些胆大的经常围着驿馆往里面扔石头,而守门的侍卫显然是得到叮嘱的,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
颜景白遵守承诺,五日之后真的放金人离开,除了被斩首的完颜宗峻。
正在为出行准备着的颜景白当然不会知道,被斩的不是真正的完颜宗峻,而是方应看找来的替死鬼,至于真正的完颜宗峻正带着人皮面具,与完颜宗翰一起在开封百姓的臭鸡蛋石头中无比狼狈的离开汴京。
这样的屈辱对于他这个天潢贵胄来说简直无法容忍,要不是完颜宗翰紧紧地攥着他的手,他早就跳起来拔刀杀人了。
而现在,他只能忍!但他发誓,有朝一日定要火烧汴梁,让这些愚蠢的贱民付出千倍百倍的代价!
金人离开不到两日,颜景白力排众议,决定北上巡察,而冷血也被他放了一天的假回神侯府收拾东西外加与亲人叙话告别。
这是他当了皇帝侍卫后第二次回府,刚踏进门槛就被追命拖走了,正厅之中,除了三位师兄之外,连诸葛正我都端端正正的坐在首位的太师椅上。
冷血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一个多月不见而已,难道他们就这么想他了?以前出去查案办事半年多不回也没见他们这么紧张啊?!
不过他还是很高兴的,心下为自己有这么好的师兄和世叔默默点一万个赞!
熟门熟路的在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坐下,冷血端起杯子猛灌几口,压下后背泛起的热意。
诸葛正我捋着胡须静静地看着他,半响轻咳一声唤道:“冷血啊......”
冷血陡然一僵,差点没被茶水呛住,他抬眼,湖水一样幽绿的眼眸忽闪忽闪的看向对方,明明是冰冷的没有波动的视线,配上那样的颜色却意外的柔和,就如稚子一般的无辜天真。而恰恰当事人又一点都不自知的样子,那双眼睛瞪得格外的大!
诸葛正我心肝一颤,捂着脸朝无情努了努嘴,示意由他来。
无情握手成拳,抵唇轻咳一声,道:“冷血啊......咳咳咳......”
冷血狐疑的来回扫视一圈,皱眉道:“有事,说!”
追命不是个安耐的住的人,首先跳出来说道:“其实我们就是想问你,你整天跟在官家身边,可知他为什么突然就变了性子了?”
冷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官家,性子变了?”
“莫非你觉得没变?!”追命挑高了声音不可置信的说道:“以前那样软弱,在金人面前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的人,现在却敢杀人,甚至挥剑震慑百官,这还不算改变?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好不好?!比起现在的官家,以前那个就是彻头彻尾欺软怕硬的软骨头!”
“追命!”诸葛正我不悦的呵斥一声,“官家的为人不是你能评判的。”
追命翻了个白眼,一下子坐到桌上,两条腿前后晃荡,再也不说话了。
冷血有点不高兴,他发现自己很不喜欢别人用这种轻慢的语气评价那人,即使那个别人是平日里亲近的师兄也不行!
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道:“你们若是想问他为何会突然变得强硬起来,究其原因或许是为了他的儿子吧!”
“谌皇子?!”诸葛正我惊讶。
冷血点头,“上次我们出宫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因为好赌将家业败光,还把唯一的女儿卖到青楼换取赌资的男人。”
铁手向来正义,闻言忍不住骂了一声,“无耻之徒!”
冷血看了他一眼,接着道:“官家当时的表情有些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冷血想了想,有些困难的形容道:“有点惊讶,有点困惑,有点厌恶,不知道,反正很复杂吧。”
厅内静默下来,陷入沉思的几人不会知道,颜景白当时只是觉得,那些剧本里荧屏上的狗血剧情竟然会在他面前真实上演,一时间有些古怪,觉得难以接受而已。
冷血组织了一下言语,再次说道:“后来官家跟我说过,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因为上一辈的软弱无用而落到像那个小姑娘一样的结局。”
诸葛正我负着双手在大厅中来回走了一圈,而后叹气一声道:“官家若是真为了谌皇子能够振作起来,那是大宋之福!”
“一个人真的能变得这么彻底?就为了一个孩子?”追命还是有些不相信。
冷血瞪他一眼,道:“官家对小皇子很好!”他特意在很好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然后朝其他几人点了点头就转身出去了。他还要回去收拾东西呢,没工夫在这里听某人嚼舌根!
追命目瞪口呆,“我没眼花吧,他刚刚是在瞪我?!那个一天到晚冷冷冰冰,硬的像块石头的冷血刚刚瞪我了?”
受不了他的咋咋呼呼,诸葛正我摇了摇脑袋也离开了。
追命看着一前一后远去的背影,忽然窜到无情和铁手中间,难得正经的说道:“你们觉不觉得冷血好像有点变了?”
无情漫不经心道:“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