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站稳的徐达惊慌地左右看看,目光最终定格在对面坟包上的人身上。他小时候经常来姥姥家玩,对这里的传说太熟了,从他有记忆以来,姥姥姥爷就告诫他绝对不能到这个亭子附近走动,因为这里闹鬼。
心里怕的要死,徐达却没有转身就逃,而是哆嗦着往前走了几步,离那个人近了些,想确认对方是不是每夜向他求救的施诗。第二步迈出,还没来得及落地,坟包上的人突然动了,长发疯狂舞动,远远看去很像张牙舞爪的怪物,随着长发无规则的摆动,那人缓缓转过身,远处的吴闵下意识咽了下口水,他看得很清楚,那人的下半身根本没动,整个人像踩在转盘上生生转过来的。
“施诗!”徐达颤抖着大吼,他终于看清那人的脸,那一霎,内心的恐惧上升到极点,本能后退,结果两腿抖得站立不稳,直接坐到地上,眼睁睁看着施诗从坟包上走下来,轻飘飘向他走来。
那张脸的确属于施诗,那个清秀,漂亮,眼睛闪烁着明媚的神采,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的姑娘。可此时的施诗像变了个人,目中闪着如针的光,看一眼就让人遍体生寒,嘴角向上弯着,却比此时零下二十几度的温度更冰冷。也许是光照的原因,那张脸白得不正常,衬托得嘴唇红的如同刚刚涂了层血。
一直看不清施诗长相的吴闵也看见了这张脸,吓得连呼吸都忘了,头皮麻的像过电,要不是头发短,这会儿肯定全竖起来了。沈修眼内精光流转,半边嘴角微微上扬,和他常见的笑容不同,这张笑脸似乎有些……
残酷。
吴闵死死盯着施诗,完全没注意到旁边这人的表情也够骇人的,他脑袋里只剩一个念头——冲过去,救施诗!救徐达!可无论怎样怎样下命令,身体就是不听使唤,只能眼睁睁看施诗一步步靠近徐达,只要一伸手,就能把这个饱受困扰的男孩掐死。
巨大的恐惧冲击下,徐达升起本能地逃命念头,手脚并用着往后缩,想拉开彼此的距离,可无论他速度多快,施诗始终和他保持着不变的距离,那张诡异莫名的脸浮现出嘲讽的笑意,击溃了徐达所有的侥幸。
徐达瞪圆双眼,嘴巴张得大大的,却怎么都喊不出声音,两手在身旁乱抓,想找点趁手的东西保护自己。脑子一片混乱,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伙子很想哭,既怕死,也怕父母家人伤心难过。
不是说有贵人相助吗?贵人在哪里?贵……人?
黑色的庞然大物飞速从他身后跳出,一下子把施诗扑倒在地,尖厉的獠牙呲着,猩红的舌头伸得老长,在施诗那张本来很美,如今很恐怖的脸上横横竖竖舔了好几口。
“啊啊啊!”刚才还一副不可一世样的施诗尖厉吼叫,拼命用手护住脸,可她那八十多斤的小身板在体重严重超标的熊三面前毫无存在感,被熊三压得死死的。反抗无望,施诗被熊三舔晕了。
熊三甩甩尾巴,弱成这样,真没挑战性。
近距离围观全程的徐达吓傻了,貌似他昨天也被这条狗扑倒吧?乖乖,幸好他是脸朝地摔的,要是后脑勺着地,他是不是也被狗舔了?
沈修另半边嘴角也挑了起来,形成一个温暖的笑容,打个响指,拍拍看傻眼的吴闵:“走吧。”
直到把晕倒的施诗搬进凉亭,吴闵还云里雾里的,没搞清楚发生什么,徐达和他状态差不多,虚脱地靠在柱子上,既庆幸逃过一劫,又后怕得厉害,至于是后怕半夜跑来坟地还是后怕昨晚被狗扑倒……他自己也说不明白。
吴闵全身紧绷着身体瞄施诗,“要不要找根绳子把她绑起来啊?”
刚才那副鬼附身的样子忒吓人了。
沈修翻翻施诗的眼皮,轻松地说:“不用,她一时半会醒不了。”
他的放松感染了吴闵,吴闵抹掉脑门儿的汗,蹲到施诗跟前看这个可怜的女孩,“要不要叫救护车啊?”万一她被狗吓死……想想就牙疼。
沈修点头,吴闵立刻掏手机叫救护车,二十分钟后,医护人员赶到离凉亭最近的公路,沈修,吴闵已经搬着施诗等在这了,徐达哆里哆嗦在后头跟着,眼睛时刻紧盯悠闲跟在后面的熊三,生怕它再给自己来个背后偷袭。熊三甩给他个不屑的小眼神,甩着尾巴溜溜达达在雪里扑腾。
等待医生的检查结果,吴闵给邢建华打电话报告情况,得知施诗找到了,老教授兴奋地嗷嗷直叫,声音穿透力太强,惹得来往的护士直瞪吴闵,他只好尴尬地躲到厕所。
高兴劲过了,邢建华才发布指示:“我马上跟院长联系,马上派人过去处理,最快天亮就到了,你在那等一下。”
吴闵也没心情睡觉,讷讷地同意了。徐达给家里打了电话,没敢说他自个儿半夜跑出来,就说有个同学住院了,他来看看。
医生很快结束检查,结果让人振奋:施诗身体机能完全正常,晕倒是因为体力严重透支,睡一觉再打几针盐水葡萄糖就好了。众人同时长出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人一放松,疲惫不受控制地涌上来,吴闵趴在陪护床上打盹,可混沌的脑子却怎么都停不下来。转住院部的时候,施诗曾短暂清醒过,他还以为她又要像僵尸那样直愣愣站起来,狞笑着要掐死徐达。可实际上,施诗只是虚弱地问她在哪,得知身在医院,学校老师马上就到后,安心地笑笑又晕了。
明明几十分钟前还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那张脸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