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凤逍遥只好老大不情愿地嘟着嘴转过身,假装继续看手中的《群贤武林谱》,毕竟下午那两根银针的厉害当真让他心有余悸。若不是过了半个时辰那银针自动从体内退出,他可当真是半分办法没有。
隔间水声翕动,想来是雀望坐入了木桶里。
凤逍遥恰好在看《美人谱》,可是脑中却是雀望一身皓月般皎白的身段,还有不盈一握的窄腰,酥软入骨的肌肤触感……他这会儿洗那儿呢……
心口小鹿乱撞着,凤逍遥决定不再压抑自己的天性,蹑手蹑脚就往隔间移动。
隔着屏风,氤氲的温热水汽蒸腾着一股致命的暧昧,雀望背对着他坐在木盆里,玉手抓着白毛巾正伸往下腹,一双细白的肩膀、小臂轻轻划开水中波纹……
忽而,雀望回身打了一个水花,水花带有攻击性地不偏不倚砸往凤逍遥贪色的眼珠。
凤逍遥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含着笑侧身避过。雀望旋身而起,扯过屏风上的换洗衣物抽身套上,水花在他墨染般的乌发间四散,细白的脚踝也凌空滑了几个漂亮的水珠。
雀望赤着一双白玉足,面色有些红,恼怒道,“你!”
可能是想要骂人的话太过羞耻,雀望竟然吐不出来半个字。
凤逍遥看着对面小人儿未擦干的水珠粘在有些湿透头发丝上,尚还敞着的领口上朱砂痣也来不及遮掩,这等令人血脉贲张的风情——偏偏配了一张平凡普通的脸,当下莫名有些滑稽,不由笑道,“你果然全身都这么白。”
“……你再这样,今晚就滚出去睡!”雀望觉得自己和他理论自己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偷看的实在是说不通,而且雀望真心认为凤逍遥存心戏弄他,越是和他理论,就越是捧他的场,他就戏弄的越是起劲。所以……还是不能理他。
反正只有一夜,忍忍就过去了。
雀望转过身,径自收拾着散乱的衣物,看到衣物里自己贴身的血玉还在,松了口气。
雀望这间屋子并不是六楼那层最上等的房间,而是一个凤仙店中一个普通的上房,比起一楼和二楼没有独立洗浴隔间的大通铺,这里条件已是很不错了。不过能睡的床只有一个,如果把牙床上的矮几撤了,倒也能将就一晚,就是牙床没什么东西当被褥,而且面积很小,睡着估计很不舒服。
雀望也不管,收拾了衣物,系好了玉佩,又套了层月白的丝质外衫这才躺回床上。
凤逍遥在雀望说要把他撵出去后就特别乖,再也不闹了,而是自觉地坐回牙床上翻看《群贤武林谱》,看到《武林谱》中各种天下第一的排名时笑得肚子都快抽筋了,虽然不敢发出太大声音吵到雀望,可耳力极佳的雀望还是听到他沉声喃喃了句,“那老不死的要知道卜申这么写他,非得胡须气炸了不可,我也得买一本送给他老人家!看看他憋屈到内伤的表情!哈哈哈……剑圣爱吃臭豆腐……笑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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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时已过,雀望呼吸均匀地沉入梦境。梦里师父段岳宽厚而充满老茧的大手温暖地包裹着他的掌心,轻声说,“小望,这里就是你以后的家了。师父也失去过家人,失去过所爱之人,但是……师父并不恨。因为恨,报仇,并不能使人幸福。”
“可是小望想念爹爹,想念娘亲……”
“只要你好好活着,就是对他们寄予的最好哀思。”
凤逍遥从牙床上缓步下来,吹灭了屋内的众盏亮灯,独留了门口一盏。
他走到雀望床边,低头看着他蜷缩着身子,紧紧抱着被褥,自己后背却露在外面的样子。平凡的小脸深深拧着眉,眼角都是微湿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