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宁王脸色微变,文以宁继续说:
“陛下垂爱,无论是皇帝的玉玺、还是皇后的凤赢芙蓉印’,这两份印信都是保管在我殿中,此事在座各位皆可印证。却不知——陛下是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用了这玉玺,立下了这份遗诏?”
“皇嫂事务繁忙,许是什么时候被皇兄取了、用了,您不知道罢了。”
“是么?”文以宁笑得意味深长,“那么宁王殿下倒是说说,除了立遗诏,平日里皇上要取这玉玺做什么?”
宁王一时语塞,莫说朝中百官,天下人都知道,十年之中皇帝沉迷声色、不理朝政,奏章乃是文以宁批阅,朝务和后宫中的所有事情都是文以宁在处理。
换言之,玉玺在文景朝的皇帝眼里——没用。
“这些日子以来,江南的洪涝一直有加急文书,玉玺在我们主子殿中就没有离开过。唯一一次离开,也是前几日李氏一舞动人,皇上差人来要了玉玺,想要封给李氏‘美人’的位份。除此以外,我们主子日日两印不离手,却不知道这份遗诏上的玉印,是如何得来?”
如意也开口帮腔。
这话说完,明光殿当值的首领太监也在旁边点头,证实了如意的话。
宁王憋了半晌,勉强一笑,“这须得问我皇兄,兴许遗诏是早就立下的呢?”
言下之意,就是遗诏早就立下、并非最近,所以玉印被借出来、文以宁可能并不知情。
点点头,文以宁就等着宁王自己说出这个理由来。当着众人的面,文以宁拍了拍手,不一会儿殿外就有中室殿的宫人带着五口大箱子进来,箱子放下来,打开竟然是厚厚的奏折。
“这些乃是在御史台和尚书府存档的近三年内的折子。”
文以宁说着,走了过去,随手抄起一个折子来,笑着看着宁王:
“诚如王爷所说,这份遗诏是陛下亲笔写下、并且亲自盖上印信的,只是我不知道罢了,对不对?”
犹豫再三,宁王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好!”文以宁点点头,“王爷又说,是陛下早就立下的遗诏,是不是?”
宁王不情愿地默认,却不看文以宁。
“那么还请王爷和众位大臣看看——”见宁王这样子,文以宁笑,转身过去扬声道,“这份奏章乃是文景六年,御史侍中奏请陛下加试艳考的折子。奏折末尾有皇帝的印信和芙蓉印。”
“各位卿家可看清楚了这份奏章上的油印颜色?”文以宁自信地看了宁王一眼,“三年前的折子上,油印已经呈现了暗褐色。”
说着,文以宁扬手将手中的奏章“啪”地丢回了箱子之中,转身大步走上了殿上的高台,冷冷地环视了殿内众人一圈之后:
“王爷说这份遗诏是陛下一早立下的,还请王爷找出来、到底是什么时候立下的?若是这些奏折还不够、库房还有文景元年到文景五年的所有奏章,不过我相信——”
文以宁说道这里,顿了顿,用俾睨天下的眼光看了宁王顾诗心一眼,并且给了顾诗心最后一击:
“遗诏上这么鲜亮的红色,恐怕是不需要再去找更早几年前的记档了!”
“而且今年的雨季提前,天气潮湿,遗诏上的墨迹和油印并没有干透,对于这一点,王爷你——又要、如、何、解、释?”
文以宁疾言厉色,雷霆之怒立下,更是指着六部尚书之一的刑部尚书高声说道:
“伪造皇帝的遗诏、罪当如何?刑部尚书你且给宁王殿下仔细说说!”
“意图戕害当朝皇后,罪、又当如何?”
没人见过文以宁动怒,百官吓得尽数跪下了,被点名的刑部尚书看了宁王一眼,大气不敢出。文以宁却看着宁王,虽然对方心有不甘,可是还是只能拜在殿下。
这一局,是他胜了。
文以宁勾起嘴角,闭上眼睛:十年了,他从没有这么痛快过,更将一直以来意图谋反的宁王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一切,倒还真要感谢那个人——那个用芙蓉雕花龙纹象征“帝后合印”提醒他的人。
可他,
难道不是宁王身边的人吗?
☆、第十二章
明光殿外天朗气清,艳阳、微风伴着蝉鸣。殿内,却像坠入冰窟。宁王跪在阶前,百官静默无言,而阶上的文以宁,也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事发突然,原本胜券在握的宁王,大约没有想到文以宁还有翻盘的机会。一时间疏忽,才给了文以宁可乘之机。
在听竹馆答应不再彻查皇帝的死因,无意中让宁王放松了警惕。突然相邀前来宫中,使宁王空有禁军兵权,也来不及调度。邀请百官前来,是希望有人作证。
宁王能用舒妃的事情堵住自己的口,却堵不住天下众人的悠悠之口。
能够变被动为主动,最后破了这个死局,文以宁要感谢卫奉国——听平安和如意的意思,早在宝怜前来之前,卫奉国就已经送了不少东西给自己、看起来是在帮他。
可是……
文以宁蹙眉,卫奉国若是一早就帮着自己,为何那时在听竹馆之中、又要派人去通知宁王,让宁王撞破了自己和文舒窈的对话。
这个卫奉国,似乎有点意思。
不过现在并不是想卫奉国的时候,看着堂下百官跪的大汗淋漓、宁王也黑着一张脸不置一词,文以宁开了口:
“王爷,怎么样你也要给我一准话。我朝亲王只有你和晋王两人,晋王远在蜀中,你又是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