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市厅,会议室。
重案组很少被叫去开会,尤其是开那种形式大于实际的表彰批评大会。因为重案组的刑警实在太忙,上千万人口的城市,全市疑难案件最终都汇聚到重案组,几天几夜不着家已经是常态,若再硬性要求他们花时间参加此类会议,简直要命。
重案一组的四人之所以被叫去开会,因为他们成了反面教材,尤其是组长吴错。
这还是吴错参加工作以来,第一次受到如此正式的批评。
“对于吴错同志这种无组织无纪律,重大案件不及时上报,涉毒案件滞后移交的行为,同志们一定要引以为戒。
这次对吴错提出批评,也是对大家的警示,我再强调一遍”
吴错倒是无所谓,自己做的事,自己总要对后果负责。明辉和小白却暗暗替他抱不平:缉毒组的也太不是东西了,拿重案一组的侦查成果邀了功,还要倒打一耙赖他们不及时交接,哪儿有这么做人的?
加之厅里最近有传闻,说是要从几个基层组长中提拔上来一个中层干部,缉毒组组长和吴错成了传闻中的竞争对手,给吴错使绊子嫌疑就更大了。
开会的时候,明辉的大眼睛一个劲儿地瞪缉毒组组长,弄得对方以为这小姑娘看上自己了,老脸都红了。
金子多垂头丧气。好不容易赶上没有案子的一天,打打游戏写写代码多惬意啊,怎么能在这种冗长的会议上浪费生命?!
唯一幸免于难的就属闫儒玉,这或许是当一个编外成员最大的好处。
不过,闫儒玉也没闲着,打来到市厅,他就埋头翻看着吴错桌上的一份案宗。
等重案一组成员垂头丧气地回来,闫儒玉却精神抖擞。
“这案子有点儿意思,今天早上才送过来的。”
吴错早受够了被人训话,一听有案子,顿时两眼放光。
“什么情况?”
“中年女导游贾丙花,三天前给旅行公司请假,却没有回家,两天前她的丈夫到辖区派出所报案,说妻子失踪。
昨晚,一对小情侣在某旅游景点外的草地上约会时,在草丛里发现了尸体,经过家属辨认,死者正是甲丙花。”
“现在什么进展?”
“老徐一大早就赶去殡仪馆解剖尸体,估计快有结果了。
辖区派出所已经开始排查死者的人际关系,但这事儿起码还得四五天才能有结果。
目前,死因不详,嫌疑人没有,现场情况不明。”
“你不是说这案子有点儿意思吗?”
“哦,差点忘了,”闫儒玉在案宗里翻找了几下,揪出一张照片,“你看这个。”
照片是对一枚发卡的特写。
粉红色的儿童发卡,九成新的样子,上面有一个塑料制成的小公主,公主的裙角上有轻微的刮蹭痕迹,粉色的漆已经掉了。
“这是小女孩儿戴的吧?十岁以下?”吴错问道。
“差不多,”闫儒玉答道:“发卡是在死者上衣口袋里发现的,但据辖区派出所民警了解,死者贾炳花家只有一个上高中的儿子,并没有小姑娘。
而且,她的丈夫和儿子也从没在家里见到过这样的发卡。”
“怪了,会是谁的东西呢?”吴错点头,“的确有点儿意思,发卡是旧的,提取dna样本进行检测,或许会有收获。”
“嗯,样本已经送检验科了。”
“走吧,去现场。”吴错一边往门外走一边叨念道:“这个辖区派出所挺靠谱啊,办事效率这么高。”
现场位于一片废弃的皇家园林旁,杂草丛生,草足有半人高,若草丛里躺着一具尸体,还真看不出来。
园林占地面积很大,监控无法顾及每一处地方,发现尸体的现场就是一处监控死角。
正值夏季旅游高峰,园林内参观的游客很多,有成群结队跟着导游的,也有三三两两单独行动的。
当游客们发现不仅有景点可以参观,还能顺便观摩刑警办案,这群本就是出来闲玩儿的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直往警戒带跟前凑。
协警不断地维护秩序,甚至与游客发生了推搡和摩擦。
由导游带领的游客倒还好,这种报团旅游的往往时间赶得很紧,到了一处景点,停留个把小时,就要赶往下一处景点。虽然也远远地伸着脖子看,却并没有往前凑的意思。
零散的游客却是不同,对他们来说,景点儿什么时候都能看,刑警办案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围观游客中,两个穿着工作制服的导游特别显眼。
两名导游打发团里的游客自由活动,四处照相,自己则跑来围观案件。
闫儒玉虽听不到两人说话,却看到其中一人的的口型出现了“贾丙花”三个字。
对唇语,闫儒玉只知皮毛,还远没到读唇的程度,但是“贾丙花”这三个字发音时,恰好开口音与闭口音交替,口型变换比较明显。(来自作者的乱入:此刻你是不是正在读这三个字?啊哈哈)
闫儒玉有八成把握,这两个围观的导游在讨论本案死者!
他上前,冲两人敬了个礼,问道:“你们是贾丙花的同事吗?”
从看到他们讨论,到推导出两人是贾丙花的同事,只是下意识的行为,对闫儒玉来说,就像呼吸一般自然,根本不必刻意思考。
将他得出结论的过程拆解,大概是这样:
时间紧促,其余旅行团都是匆匆忙忙讲解照相,紧接着就赶鸭子似的将游客塞进旅行大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