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清再叹,没法子,他也不是景海鸥的对手,他们三个捆绑到一起也不是。
阿果低声道:“老板,至少把他带到后面去吧,这个味道客人来了都熏跑了。”
彦清就把景海鸥引到厨房。
在狭小的更衣室,面包店老板一边换衣服一边对倚在门框上定定看他换工作服的客人说:“你又怎么了?”
景海鸥朝他吐了口烟圈,没回答。
“那么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抱歉我得工作了。”彦清确实没时间很好地履行好友的职责,只得把他引到一边闲置的果酱桶上,递过去一个垫子,然后回到操作台上开始一天的工作。
等到景海鸥的脚底下躺了第三个烟蒂的时候,他点上第四只烟,悠悠道:“你们店在招人?”
彦清一边和面一边说:“萧说需要人手。”
“雇了我吧。”
彦清并不吃惊,继续和面,“又和晋波吵架了?就算是这样……”
“这次不一样,我们分手了。”
“我觉得和哪次都一样。”
“这次不一样。他是动了真心了,我也累了。”
彦清停下和面的手,看了看他,又继续,“听上去像是个很长的故事,抱歉,我现在真的没时间,十点今天的第一批面包要上架。等忙完我再好好听你的故事。”
景海鸥把第四只烟蒂丢在脚下,站起来烦躁地来回走了几步之后,说:“情况就是这样——我和晋波分手,他已经把我从公司扫地出门,我现在失业,暂时都在你这里打工吧。”
彦清已经利落地在揪面团,“不是我不想雇你,而是厨房里都是体力活,你做不来的。”
“谁说我要在厨房帮工了?”
“可是我们就是要厨房的小工。”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景海鸥已经点起第五支烟,呼吸间烟雾缭绕,“我哪里会做这些,我去前面卖面包,做业务我应该还可以的。”
彦清有点不淡定了,他觉得景海鸥是认真的,忙劝道:“可是、可是前面已经有萧和阿果了,而且、而且我这里缺人手。”
景海鸥笑了,他是个笑起来又好看又有让人不托底的人,“这好办,让他们俩中的一个来给后面就好了。”
彦清目瞪口呆,“这个、这个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景海鸥的心情好像好了点,当他成功地算计了谁活着挤兑了谁的时候心情就格外好一点,“这个你做老板的可以决定不是吗?不过你也不用说什么,我会说服他们的——萧,就萧吧,搬果酱桶、抗面袋之类的活最好还是个男人来做。”
彦清心里觉得不妙了,要知道,这个店里的三个人捆绑起来都不是景海鸥一个人的对手啊……
“那么,”他还是心有不甘,趁机提出点要求,“你至少要把烟戒了吧。”
“戒是戒不掉的——不过我工作的时候是不吸的。”景海鸥笑得好看。
果真,中午吃法的时候这个事情居然就已经定下来了,景海鸥找萧谈过之后,那个从开店伊始就开始支持着彦清的元老级店员被后来者挤到了后面,现实版的鹊巢鸠占。
彦清真的很抱歉,“萧,你可以还呆在前面,后面也不那么忙的,或者我们再雇一个小工。”
萧淡定地吃着煎蛋,“不,我还是到后面来帮你吧。景先生说的有道理,在后面就不用和他共事了。如果和他在一起的话——我怕会发生更大不幸。”
阿果本来还庆幸来着,听了这话就连饭都没吃好。
彦清想,这个景海鸥果真是金牌业务员啊!连自身的毛病也可以用来座位说服别人的理由啊。
不过这个才是他了解的景海鸥,彦清微笑着摇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看来这次和晋波的吵架果真和从前历次一样。
结果这非挤进来的员工在下午第一批面包出炉之后就拐走老板去喝下午茶,把店又扔给萧他们。
彦清说:“你这样我今天会扣你工资的。”
“没关系,”景海鸥无所谓,“不过我今天失恋失业,你要请我喝茶。”——他不吃亏。
景海鸥是彦清所有朋友里最好看的一个,年轻的时候张扬美丽,年纪渐长收了些锋芒,不过因为那腔势沉淀到骨头里,越发像成了精了。本人总是玩笑地说如今也有些年下情节的年轻的小伙子爱慕他——谁知道是不是玩笑呢。
不过那些年下爱好者应该没有得手过,景海鸥是有伴的,他和晋波在一起正经有了些年头,算起来不必彦清他们拖的时间少。只不过彦清他们是各自千帆阅尽后在一起,而那两个则是彼此的初恋。
只是初恋得太早了结束得也必然早了,而且还不美好,那一段过往在他们日后争吵的时候经常被拿出来温故知新,彦清就庆幸亏得他当初只是暗恋。
两人分开后各自长大,长大后又再邂逅,然后干柴烈火,然后柴尽火灭,然后死灰复燃,然后周而往复……
景海鸥和晋波的故事就像一个延续了十几季的美剧,情节跌宕起伏,主角虽然只有两个,客串演员却多如过江之鲫,在某些季里这些酱油们还相当抢镜。虽说笑到最后才是最好,但是主角们一路下来反而笑的时候不多,而且也不知道能笑倒何时。
作为彦清他们为数不多的圈内好友,且是从小的交情,景海鸥和晋波主演的这出大戏一直都是有收视率的——更主要的是霸占着频道,不看不成。而且本着攻和攻侃受和受聊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