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出了王府,马上有车夫问是否坐轿。夏安当不得家,等韩管事同门卫寒暄完了,才问要不要坐轿,韩管事拍拍他的脑袋,笑道:“坐轿,你以为你是哪家的大少爷啊?府里给的虽是车马膳食费,可是五文钱两个馒头,二十文钱只能买八个馒头,咱们两天的路,连饭都吃不饱,还想着坐轿,美得你。”
车夫原先看夏安虽衣衫不合体,但好歹光鲜整洁,不似低等奴才,便来揽个生意,却没想到是两个穷鬼。当下袖子一甩,哼了声,踱到别处去了。
韩管事叹道:“这些狗眼瞧人低的家伙。”
夏安摇头笑:“算了,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韩管事盯着夏安的眼睛瞧,亮晶晶地有如两颗发光的黑宝石,整个人也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来,韩管事边走边说道:“今日瞧着你与以往大不一样了,仿若整个人活过来了。”
“确实是活过来了。”夏安笑弯了眼。
“莫非你确有亲戚在方府,他能将你赎出去么?”
夏安笑着点头:“若确实是我认识的那个,一定可以赎我出去的。”
“这么有把握,他家境如何,在方家什么职位,能一下拿出百两银子么?”韩管事想的并不乐观,寻常人家谁能存有百两纹银?
夏安莞尔:“不是说他家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大户么?”
韩管事止步:“你的意思,难不成你和方家大少爷是亲戚?”
“是,他是我堂兄。”
“远房亲戚?”若是方家大少爷肯照顾一下,即便是远房亲戚也不愁吃穿了。
夏安勾起嘴角:“是我亲伯父的儿子,我爹他年少到江南闯荡,后来便在江南落了户。”
韩管事不敢相信:“那为何不投亲戚去,却卖身为奴?”难道夏安是被人贩子拐来的,但依夏安的聪明,不会任由人贩子买卖吧。
“我家和伯父家很早就失了联系。我家破落后,曾与父亲上京城寻伯父来着,可是旧宅子早已换了新宅子,如何打听也没有音讯,我爹病重无钱埋葬,这才……可怜父亲他至死也未能见到兄长一面。”
“真是个孩子,说说话都能抹眼泪。不管如何,总是让你找到了,可不用再过与人为奴的日子了,我可真是羡慕你。”
夏安破涕为笑:“还不知道是不是呢。对了,韩管事你应该有家眷吧,原先在旧主子那里没点积蓄么,怎么不见你给自己赎身,莫非咱们思恩院里连你们管事都不可赎身么?那我呢,有银子可能赎?”说着,眼神便黯淡了去。